了南。
武知蹊从这个破旧的寺庙屋顶上站起来,将芽儿掰断,把木头收进囊袋,远远地忘了一眼城中繁华,宫墙内仍发着令世人艳羡的光,为那些令世人嫉妒的人照着路。
她吹了会儿凉风,发丝飘动,轻轻地叹了气,旋身稳稳的落了地。
古寺杂草丛生,夜里沾了雾气,踩上去有些潮湿,弄得脚踝发痒,武知蹊从屋檐下取了一盏两个拳头大的灯,提在手上照路。
“脆脆。”
来人就站在五步开外,在这条幽径上几乎就挡了她的去路,武知蹊看都不看就知道是谁,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她睡了整个大白天,做了各式各样梦,可怕的是每个梦里都有这样一个人,他穿着一袭红衣倒在酒罐子边没了呼吸,于是所有的梦便都成了噩梦。
她低着头,看见了满目的野草交错,淡漠出声:“让开。”
“我错了。”谢昀正式的说:“我来向姑娘赔不是,在下有罪,只求姑娘万万要理睬我。”
心里就那样一软,他的话就像拂过湖面的风,武知蹊浑身便轻柔了,不经意拾眸,瞥见他正望着自己,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你师弟打我了你知道吗?”
“你也把他剥光挂在街门。”
“不不不,误会。”谢昀解释道:“那是丙冬干的,是他扯下你师弟最后一块遮羞布,让他赤裸于市,这并非我本意。”
“没你授意,丙冬怎么敢?”
谢昀真的想回一句:那没你授意,你师弟不是还打我了吗!
话到了嘴边,只一软,说:“可丙冬护主啊,你知道你师弟在众人面前,堂而皇之的喊我谢狗,诅咒我不得好死,我自然能忍,但是丙冬不能!他实在看不下去,便出手扒光你师弟了。”
“可……”
“属实非我本意。”谢昀叹气,往前走了走,步子还是一顿一顿的,他说:“他是你师弟,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绝不会同他计较的。”
左芪下手挺重的,她心想,这样顽蛮的一个人,瘸了腿,三更半夜,又是怎么跑到这荒无人烟的郊野来。
“他是为了帮我出头。”
“是,我知道。”谢昀为了避免话题继续围绕在左芪身上,他只速速又说:“百鬼围宅,那夜我对你说的话太重,惹你伤怀,实在是过错。”
谢昀走近了些,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稍稍弯了弯腰去看她低着的脸,诚恳又变扭道:“却实在不是有心,赦王府中眼线颇多,你缠着我说圣上要害我,给他们听去了,便会将手伸到你这边来,所以我才呵斥你,目的是做戏,你懂不懂?脆脆,在所有人的眼中,谢昀是个颓废放纵,轻贱生命,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所以他不能太聪明。”
“那么往后呢?人皮风筝之后呢?还有什么阴的险的毒的!全部设在王府,全部叫你踩进去?你难道只能这样装下去吗?无动于衷的,做那个全天下眼中的笑话王爷?”
她一问完,悄然抬眼,同谢昀的视线碰撞在一处,读到了讳莫如深,读到了一些深沉,便忽而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么多的。
武知蹊沉默了,她有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谢昀从前说自己总爱多管闲事,她不觉得,因为那是拔刀相助,但是对于这个事情,他的未来和决定,又到底关自己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