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也不见他露出半点不悦。
几人一路从大门走进矿山,身边都是服苦役的囚犯。他们的脚上都装了脚链,衣着破烂,灰头土脸,正麻木地一车车地搬运着从矿洞里挖出来的煤矿。
木筱筱一群人对比他们可谓光鲜亮丽,所以一出现就引起了囚犯们的注意。当然能光鲜亮丽地出现在这里的人,自然都是官场上的人,所以众囚犯也只是默默看着,并不敢上前。
张延宁在前面引路:“前面的矿井是囚犯失踪最频繁的地方。我们往这边走。”
几人越往里走,矿洞越是昏暗。渐渐地看不见往来的囚犯后,他们低低的谈论声才隐隐约约地传到耳边。
“他们是来调查最近的失踪案的吗?”
“怎么可能?谁会关心我们的死活?”
“或许真的是呢?或许真的有人,还记得我们也是人……”
前面光线越来越暗,张延宁从墙上多拿了一盏灯递给吴仇:“多拿盏灯吧,红儿姑娘怕黑。”
吴仇接灯的手顿了一下:“你怎知红儿姑娘怕黑?”
“这个嘛……”张延宁尴尬地笑了一声,“这个不是很明显吗?一看就知道哈哈哈。”
吴仇默默接了灯,走到桑远和木筱筱身边,将手中的灯举高。
“吴捕头。”张延宁跟着他,冲他十分和善地笑了声,“到这里就只有一条路到底了。你是诱饵,所以麻烦走在前面。”
“好的,我去。”吴仇将手中的灯分了一盏给张延宁,径直往前走去。
就在他转身的同时,张延宁手指微动,将一道护身符纸贴在了吴仇的后背上。
木筱筱看见了,心里稍微放心了些,但还是忍不住出声叮嘱:“吴仇,不要逞强。要是有危险你就往后退,别往前冲,知道吗?”
吴仇往前的脚步顿了一下,不过没有回头:“好的,姑娘。”
众人安静下来。矿洞里没有声音,越往前走光线越是暗淡,木筱筱两眼抹黑,控制不住地搂紧了桑远。
桑远感觉到她的紧张,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别怕。”
“太黑了。”木筱筱小声解释,“我什么也看不见。”
“红儿没有根系。”桑远低声回她,“所以在黑暗里看不见。”
木筱筱听了这话,满心羡慕地开口:“你看得见?”
桑远点头:“看得见。”
正聊着,木筱筱的眼前陡然亮了起来。却是张延宁不知从哪里寻了根棍子将手中的灯高高吊起,提起来照在桑远和木筱筱身上。
“这样你就能看见了。”张延宁举着灯,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十分自豪。
他的灯一举,前后左右,她和桑远变成了矿洞里唯一可见的风景。
其实倒也不必如此。木筱筱正想开口拒绝张延宁的“打光”,却不料桑远突然俯身,在她的眼角上印了一吻。
“啊啊啊!”灯光在张延宁的尖叫声中熄灭了,“该死的我的眼睛!你这树妖能不能讲究一点?什么时候了还卿卿我我的?我还在这里呢,没瞎!”
矿洞里都是张延宁气急败坏的吼叫声,但是木筱筱一句也听不见。她只觉得心口好像闷钟被撞了一下,轰隆隆地震得她耳朵轰鸣。
轰鸣声直到桑远的唇离开眼角才渐渐平静下去。但是心脏,还是因为刚才剧烈的撞击混乱地跳动着。
“现在看得见了吗?”桑远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木筱筱茫然地回神,强忍着心脏的不适望向四周。这感觉,就像突然戴上了一副夜视仪,周围一切都清晰可见起来。
所以,大佬刚刚是在给她开Buff呢?
不是吻不是吻。木筱筱抚了抚心口,挣扎着从桑远怀里跳了下来:“谢谢你,桑远。我能看见了,可以自己走。”
桑远的目光落在木筱筱捂心口的手上,长长的眉头重重地勾起。但是他最终并没有说什么,只默默跟在了木筱筱身后。
无人理会的张延宁自己将打翻的油灯重新点起,提着灯跟了上去。
前面吴仇的身影几乎要埋进浓重的黑暗中,只有手中那盏如黄豆大小的灯在黑暗中微微闪动着。
他的脚边,一条蠕动的黑影悄无声息地爬过。
察觉到异样的吴仇将手中的油灯抬起。褐色的矿洞石壁上,一条手臂粗的粉红色的舌头赫然出现在他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