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古月而言,套话只是第一步,也是最简单的一步。
可无论那个七十六号的小头目到底说了什么,都不能判断一定就是事实。
可能那人本就不清楚,又或者他也是被隐瞒的其中一人。
所以古月需要抛出新的诱饵,因为他清楚这些特务也会怕死。
知道敌人会来需要严阵以待是一回事,被隐瞒了真相最后落一个死的不明不白又是另一回事了。
鱼饵已经抛出,接下来只需要等待了。
古月需要等待的,是七十六号高层的意思。
而这事,在现在的七十六号里,恐怕就比较复杂了,因为董槐林被关了起来,周敏兰又一向不愿意掺和情报以外的事情,所以这事多半要报到丁默邨那了。
不过古月更好奇的是丁默邨下一步又会有什么打算。
经过这次事件,古月意识到丁默邨这人看上去甩手掌柜,其实一直以来都是韬光养晦,而且整个七十六号的大权始终就在他手里从未旁落。
而且,古月隐隐察觉到丁默邨似乎和影佐之间存在嫌隙。
这一点似乎并不明显,可丁默邨特地在董槐林身边安排了一个苏菲这事,一定不会只是要坑一个下属以便杀鸡儆猴而已。
同时,古月能感觉到,董槐林的戏份并未结束。
因为影佐尚未真的被牵连其中。
丁默邨手里会不会还有各种底牌?古月不得而知。
只是古月已经越来越意识到丁默邨这人很不简单,而且比影佐更为神秘。
影佐的奸诈狡猾乃至阴险残忍都是显而易见的,虽然影佐喜欢粉饰他的“大东亚共荣”,可实际上到底如何,时间长了都会一一暴露。
但是丁默邨不同,这个叛徒汉奸卖国贼一直都清楚他自己的身份,所以始终不会太过张扬,但是这并不代表幕后也没有他的身影。
虽然始终不明白一个汉奸头子为何会和一个日本鬼子过不去,但是敌人内部的嫌隙越大,应该也越有利吧?
或许如此,可也未必一定如此。
因为一个暗地里阴险残忍的敌人在他们内部的斗争中落败之后,这一片就会没有敌人了么?自然不会,而且很可能会出现一个更残忍更阴险而且表面上的伪装都不再遮掩的恶魔……
当然,论断这一切都为时尚早,如果影佐会这么轻易因为一个狗腿子的失败而受到牵连,他也不够格站在这里了。
古月没有继续纠结,给妹妹们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了医院,他首先要做的是把目前得到的线索和自己之后的安排给陈沁心通报一声。
藤田三郎的存在已经是公开的事实,所以无论特高课还是七十六号的人,想要保护藤田三郎的同时,更想要的是赶紧把这人礼送出境。
恐怕这里面当属影佐最为迫切,他现在一定更能体会“请神容易送神难”是什么意思了,各种意义上。
回家的路上,古月找地方给陈府去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那位佣人大婶,虽然不情愿,却也还是替古月叫来了陈沁心。
古月把自己刚刚的行动和之后的计划复述了一遍,并且表示明天应该能有更进一步的下文。
陈沁心表示了感谢,便没再多言,因为她家里现在人比较齐。
今晚,陈敬文不知为何特地亲自下厨准备了一家人的晚饭。
“古月那小子这么晚找你干嘛呢?”
“有点事找他帮忙,现在有点眉目了,他特地告诉我一声。”
陈敬文听说是古月的电话,心中就有了不少嘀咕,眼下,也想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事情。
“你让他帮你确认藤田三郎在不在医院对吧?”
这个问题一出,陈沁心愣住了,她不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只是不由见看向了自己的义父,而陈焱章看上去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
“所以,你小子这是打算摊牌了么?敬文同志,或者说‘藏锋’同志?”
陈焱章说的如此直接,让陈沁心越发难以跟上,这个现状太过突然,她心中一时间波涛汹涌难以平复。
“看来那小子猜的不错了,您真的是站长啊?”
“嗯,那小子的确不错,你妹妹就是副站长了。”
就算这时候被点名,陈沁心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既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清楚该是怎样的表情,索性就当一个听众算了,让这叔侄俩自己来。
“如果不是那小子今天突然这么说,您还打算瞒我多久呢?明明已经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等小鬼子离开的那天吧……或者,你小子需要帮助的时候。”
这样的说法直击了陈敬文的灵魂深处,他知道这是自己叔叔表达爱的方式,也知道这就是事实,可他还知道,这不是全部的事实。
“说来还真是怪可笑的,咱们都隐瞒了多年了,怎么就一起被古月那小子识破了呢?”
“或许这就叫‘命数’?虽然我并不相信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不过咱们要做的事情,本身就是难如登天,你们那位毛主席的说法我十分认同,这些年的事实也充分证明了他的观点,所以我也坚信小鬼子总有被赶走的那一天,可是,这个努力的过程里,难道不需要一些‘天命’和‘运数’么?
在我看来,古月那小子,就有足够的‘气运’,不然他怎么能喝个茶的功夫就把堂堂共党王牌特工抓在手里了呢?”
陈焱章的说法不无道理,陈敬文虽然也不太愿意相信,可他也清楚有时候很多事情的确没法解释清楚,正如自己这个污点……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只是一笑了之。
“在国外到时候,我就接触到了共产主义思想,并且认定这个思想可以救中国,可以挽狂澜于既倒,可以扶大厦之将倾,所以我从那时起便投身到了共产主义事业当中,而且一直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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