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大声了一点,旁边那人参精霎时吓得面色全无,连连抽了几口冷气,摔坐在地上:“你……你……不是好姑娘……”他绝望的盯着我与师父。
师父挑了挑眉,揉了揉我的脑袋道:“唔,难得你聪明了一回,不过……”他瞟了人参精一眼,撇嘴道,“草木千年成精,吃了太损阴德。你我不比寻常人。这家伙还是放了的好。”
我大惊,忙拽了师父的衣袖道:“院子里的母鸡养得太久……都老了。”
“如此便将鸡杀来吃。”
“可是!可是……”我觉得不甘心,但是又找不到话出来反驳师父,只有挠着头,委屈的将师父看着,师父不看我,回头瞟了人参精一眼,“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然被这丫头啃了,我可不管。”
我磨了磨牙,真有些想扑上去将人人参精直接啃了。
“可是……可是外面有追杀我的人,他们要将我刨了熬汤……”人参精瘫坐在地上,一边抹泪一边道,“我逃了好些天,真的筋疲力尽了。”
“有人敢在我圣凌教后山挖东西?”师父语调微微往上一挑,我抬头,见师父沉思了一会儿道,“好吧,本少爷就是太心善。男配,我允你在山庄内躲三日。”
我直勾勾的将人参精盯着,师父将我的眼一捂,拖着我便往内室走:“说不准吃就不准吃。为师今日累了,来给我捶捶肩。”
师父使唤我也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了,只是今日我做得有些不开心:“师父,人参炖鸡大补。”
“嗯,改日让厨子给你一篓子人参,爱怎么补就怎么补。”
“那是长腿人参精……”
“吃了损阴德。”
总之就是不让吃。我很不开心,肩也没给师父捶完便怏怏的回了自己的房。
月色如洗,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熟觉,脑海里转来转去都是人参精与老母鸡站在一起的样子,忽然,我脑子里灵光一转,想起了另一回事。山下的教众们说和合双修是个快速提升修为的法子,师父说我与他不大适合这个法子,这人参精既然成了精也一定是要修炼的,不如我就与他一起和合双修,没日没夜没休没停的修个十天半月,到时我一定能进步得很快,师父也不会再说我笨了!
如此一想,我越发觉得自己其实没有师父平时说的那么傻,我还是很聪明的。
第二天,师父不知为何又下山了,我在山庄里找了好久才将蹲在柴房角落里的人参精找到,他看见我登时吓得面色惨白,忙叫唤着:“别!别吃我!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做!”
他这样一说,我立马笑了:“好啊好啊!咱们来和合双修吧!”
人参精脸上慌乱的神色僵了一会儿,然后整张细白的脸莫名涨红了起来:“我我我我我一直是清修的……我我我我不会……”
我一皱眉,觉得这人参精除了炖了吃掉果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抬头瞟了我一眼,像是从我的神色中看出了我的想法,他涨红的脸又挤出了冷汗:“不……不过,我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如如……”人参精莫名其妙的哭了,看起来十分凄惨,“如果你十分……需要,我愿意和你试……试试。”
“嗯,那就在这里先试试。”
人参精白了脸:“这里?”
“不然换大厅里?”
“大厅里!”他又愕然。
我怒了:“不然你说在哪里?”
“这个,这个在内寝比较适合……”
我的寝房太小,又没练功的地方,我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师父的寝房好,又宽又大,透气通风,有练功的地儿,要出了什么意外师父回来也知道。于是我便带着他去了师父的寝房。
我与人参精在师父寝房的八仙桌边坐了许久,我不知道该怎么修炼便一直直勾勾的将人参精盯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仿似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的状态,浑身发抖,满脸通红。
他……应该是正在进入状态吧?
我也跟着配合的一起浑身颤抖,努力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人参精愕然:“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配合你啊。”我眨着眼问,“咱们怎么开始?”
他颤抖着指了指师父那张又大又软的床:“从……从那里开始。”
我老实走过去坐在床上:“然后呢?”
人参精也磨磨蹭蹭的坐到我身边,他埋着头,使劲儿戳手:“然、然后,大概是,大概是脱、脱衣服。”
我想起了师父曾对我说过不准随随便便在人前脱衣。但又一想,师父也曾说过,不要把练功当做一种随随便便的事。左右一权衡,我还是老实的把外衣扒掉:“然后呢?”人参精扭捏着将他自己的衣服也扒掉一件,他将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小得我几乎听不见:“继续……继续脱。”
我又老实的脱掉了中衣,正静待着人参精将他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时,突然看见一股血柱从人参精脸上流了下来。
我大惊,拉起人参精的脸一看,发现他流了满脸的鼻血:“啊!你走火入魔了!”我忙将他放平在床上,正无措之际忽听房门“吱呀”一声响,被人推了开。
师父站在门口,望着我,眉往斜里挑了挑。
“师父!”我大喊,“出事了!”
师父脚步缓慢的踏进屋里,站定在床边。他眯着眼来回打量了我和人参精半晌,忽然音色飘渺的问:“小祥子,你在为师的床上想做什么?”
我盯着师父认真回答:“在与人参精和合双修。”
师父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面上神情瞬间奇怪得让我觉得陌生。
我还要说话,师父却突然动手拎住了人参精的衣领,将晕倒的人参精当口袋一般在地上一拖,扯到窗户前。师父好像连窗都懒得开,一掌将窗户整个儿拍碎,提了人参精便将他做废物一样抛了出去,远远的也不知扔到后山那一块地方去了,只留一溜鲜明的鼻血在地上证明人参精,他曾经来过。
我讶异的张大了嘴,呆呆的将师父望着。
他回头,窗外的山风荡进屋里,吹得他发丝微乱,他望着我,像是平时打趣我一样说道:“小祥子,胆肥了嘛,你再仔细说说,干了什么?”我隐约看出来了,师父眼里的东西和平时又有些不大一样……
而不管师父现在心里是怎样的波动,我觉得全世界没人能理解我内心的波动,我摇着头盯着师父,声泪俱下:“炖鸡你不让,和合双修你不让,你还把他扔了!你怎就见不得我好!”我抱住脑袋,声嘶力竭,“你不是讨厌小祥子,就是爱上楠佩人参精了!”
我听见师父深深呼吸的声音。
一想到师父不再像以前一样喜欢我了,我就觉得天要塌了一般,沉重得让我无法面对现实。
我拽了衣服,一边穿一边往外面跑:“师父不要我!我也不要师父了!没有人参炖鸡,总有小鸡炖蘑菇!”
十三岁,我干了这辈子干过的最大一件事,我小祥子,衣衫不整的跑出师父的房门,一路哭着,狂奔下山,然后……
离师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