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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已经在这里朝夕相处了三十年,彼此间越来越熟稔,而她也越来越肆无忌惮,仿佛前半生苦抑的本性在这里彻底得到释放,在他面前亦无半分顾忌,想什么就做什么。
她本就该是这样活泼的人,没有心魔与外界的压抑,她回归本我,一身轻松,有着旺盛的好奇心,他与她呆在一起,像是一潭活水里的两尾游鱼,惬意轻松,因而很多时候,夜烛都放任她的挑衅与靠近,慢慢模糊了两人之间的界线。
“都三十年没碰你了。”南棠一声轻叹,又捏捏魂体,他雾似的身体在她指尖散开。
这话说得,好似她是个三十年没吃肉的人。
夜烛魂体剧震,咬牙切齿道:“虞南棠!”
星空之下,嫣华调息一个周天后睁眼——师叔还安安静静盘膝在原地,一脸的宝相庄严。
遥远仙域的浮舟上,神仙般的男修依旧端坐佛掌之上,耳根倏尔一红,不过片刻时间,神情已改……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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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大亮,南棠神清气爽地睁开眼。
“师叔!”嫣华从石岩上跳下,问道,“我们接下去要去哪里?”
幸亏这些年因为看守山尽峰的关系,她把春醒坊的事务都交托出去,并没要务缠身,这才能顺利和南棠离开重虚宫,不过到底出来得太急,她都顾不上问南棠要去哪里。
南棠摸着小猴子的后脑,从储物袋里翻出张舆图,边看边道:“往前再走三百里,有个驭兽的门派,先去碰碰运气,看能否给我的剑找个身体,然后咱们去悲雪城,那里是群修聚集地,我们先赚点上路的盘缠,再想下一步。”
她的终极目标,当然是浮鲸海四象岛,不过此去浮鲸路途遥遥,路上危险很多,她得做好万全准备才能动身,边游历边修行边探秘,这是最好的办法。
“你的剑?”嫣华纳闷,她从没见师叔用过剑。
南棠拍拍自己的左臂:“是啊,我的剑。”
夜烛生气了,她要给他找个身体赔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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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眠龙与菩音的界碑就是菩音山脉的云台山,往南三百里,果然有个以驭兽为主的门派,唤作龙牙寨。龙牙寨很小,总共就三座峰,掌门不叫掌门,自称寨主,是个金丹中期的胖修士,名作崔命。
崔命正被人一天三催命。
“是是是,好好好,在下一定竭尽所能,请袁仙再宽限几天时间。”崔命对着大马金刀坐在上座的男修不住做揖。
那男修穿一件石青长袍,生得高壮魁梧,下巴上是冒头的铁青胡茬,左脸一道刀疤从额头劈到下颌,满眼满身的煞气,一手正把玩着一片薄刃,薄刃随着他翻飞的五指跳跃如蝶,另一手靠在桌畔,肘旁是块令牌,上头刻着只赤蛇。
“这批月蜂和赤宁幼兽你们拖了多久了?还要宽限?崔命,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男修手上动作倏尔一停,斜眼看崔命,不耐烦道。
崔命拭拭额头冒出的汗,一边向手下打暗示,旁边立时有人送上一匣子灵髓。
“请袁仙通容通容。”崔命拱手道。
那姓袁的男修打量了两眼木匣,伸出手将木匣子慢慢摸到怀中,摸着下巴上的胡茬道:“袁某倒是想通容,就怕我们掌门等得不耐烦,也罢,我且再替你周旋一二,最多两天,两天之后我必需要把月蜂与赤宁幼兽带回玉京。”
“一定一定,两天时间够了,多谢袁仙!”崔命急忙道谢,又唤人,“快,快带袁仙去休憩。”
姓袁的男修跟着道童自去休息,站在崔命身边的人这时才拍案道:“寨主,这玉京阁越来越过分,以前一年才进贡一次,如今半年就来要一回,我们哪供得起?”
崔命摆摆手:“现在说这些没用,谁让咱们小门小派,还得依附玉京讨生活。”
玉京阁是云台山最大的一个门派,出了名的作风霸道,恃强凌弱,强迫附近的小门派纳贡,稍有不如意就要率修上门烧掠,闹得附近小门派苦不堪言,偏那玉京阁的阁主又是云台山山君的徒弟,此等恶行被云台山山君压下,无人敢管。
这月蜂和赤宁幼兽就是玉京阁的点名要的,刚才的男修就是玉京阁派来收月蜂和赤宁幼兽的,名为袁赫,乃是金丹后期修士,那枚赤蛇令牌就是他的身份证明。
“可是月蜂还好说,门中正好练了一批,但赤宁幼兽……半年前才送了两只过去,现在门里的赤宁兽都未产崽,哪来的幼兽送给他们?”
“上半年门中弟子曾在西边关墨谷中发现过一对赤宁兽夫妇的踪迹,母兽已经有孕,今年应该诞下幼兽,我前两天已派人前往捕捉,应该马上有消息了。”崔命道。
“野生赤宁兽,又是刚产崽不久的,不好对付啊。”
“我让他们带着镇兽杵去了,必要的时候,斩杀成兽带回幼兽。”崔命说完摆摆手,状似疲倦道,“行了,别操心了,你先下去吧。”
那人只能抱拳告退,崔命便盘膝坐到屋中运功调息。
天微微亮时,屋外有道童急冲冲跑进来:“寨……寨主,外头又来了一个袁赫……”
“什么?”崔命睁眼惊疑道。
还没等他问出口,屋外就是一阵罡风涌来,将那道童撞开,雷鸣般的嗓门响起:“妈的,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才是袁赫!那小娘皮拿酒灌醉老子,盗走老子的令牌逃到这里。”
崔命连滚带爬冲到屋中,又看到了一个袁赫。
“袁……袁袁袁仙……”崔命彻底懵了。
“快把那小娘皮给老子交出来!”袁赫怒道。
“谁?”
“盗我令牌的小娘皮,缇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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