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重脚轻的感觉缓解了,而且不咳嗽了,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精神了数倍!
永安庙内的郎中震惊至极,替他摸了下脉,也确定,他的确一夜之间,风寒陡然痊愈了!
长工戊感激涕零,在庙内差点激动得晕过去,他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想着迟早要死,才喝下那神秘少年的药的,可万万没想到,那药居然真的是神奇妙药!
永安庙内许多人都是亲眼见到了昨日那一幕的,一时之间惊愕不已。
除此之外,昨日因为怀疑那少年,而没去接那碗药的人,纷纷后悔到肝脏都在疼。
他们中有病得重的,也有病得轻的。
病得轻的还好,觉得自个儿还有机会再遇到那少年,再讨来一碗神药,但是病得重的眼看着气若游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归西,简直后悔到眼皮子一翻,快晕了过去!
这件事情在永安庙内迅速传开。
几百号难民都知道了此事。
仲甘平救子心切,一线希望都不肯放过,再加上昨日又在静室见到菩萨显灵,几乎是立刻便相信了这少年便是菩萨给他的指示!他道出昨日菩萨显灵一事之后,庙内百姓及其亲人更加激动,难不成,他们真的有救了?!
可是第二日上午,那黑衣黑袍的少年却并未再来。
整个永安庙内的百姓都急了,开始疯狂向菩萨磕头,而仲甘平更是如此!
他在静室走来走去,心急如焚,后悔昨日听见外面的骚动没有出去看一眼,竟然就让那菩萨派来的少年走了!而且唯一的一碗神药居然还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长工?!
那自己儿子怎么办?
仲甘平吩咐下去,急切地想尽快找到昨日的那位少年神医。
这样一来,这件事情便不止是庙内百姓知道了,很快就传开了来。
宁王府中也有不少人知悉,经常在外头街市上东奔西跑卖鸡蛋的侍卫丙也听说了,回去对他的义父师傅丁一说,两人猜测,会不会那少年神医就是当日悄悄给他们送来风寒药的人?若是如此,当真是救了他义父的性命,是天大的恩人了!
那仲甘平想找到那少年神医,师傅丁也想找到,救命之恩,岂能不报?
只不过,找到了,又能怎么报答呢?
父子两人犯起了难,他们的积蓄都在之前治病时花光了,现在虽然还有一些替三少爷跑腿赚来的铜板,但是也并不足以报答那人啊。
侍卫丙深深地惆怅起来,现在岁末寒冬,即便是上街砸碎石卖艺,也赚不了几个钱,现在最赚钱的就是粮食了!
他忽然便想到三少爷的那些母鸡——
那些鸡能生那么多蛋,三少爷有那么多只,若是自己借走其中一只,他是否会发现?他保证,他只是借走一阵子,多生几次蛋,等赚取一点银两之后,就迅速还给三少爷。
侍卫丙本不是会鸡鸣狗盗之人,但是此时考虑到那无法报答的救命之恩,他脑中这个念头还是一闪而逝。
……
永安庙内有个风寒到快死了的人,被一碗汤药救活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宁王夫人耳中。
她焦灼如焚的心中这才燃起一丝希望,几乎是立刻便强势地吩咐下去:“一定要将人给我带来!三日之内,必须给我找到那少年,必须将良药端到文秀面前!”
周围的下人眼观鼻,鼻观心,纷纷在心里想——偌大的京城,要想三日内找到一个没露过脸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这王妃终日表面端庄,实则做了不知道多少欺压人的事情,这二少爷自溪边回来后就一病不起,可真是报应呐……
当然,没有下人敢将这些说出口,都赶紧出去找人了。
宁王夫人连日以来急火攻心,憔悴了不知多少,此时坐回床边上,握住陆文秀的手,稍稍松了口气……
既然有人被治好了,说明那少年神医还真的有两把刷子,只要找到,文秀便有得治了。
——她此时还以为,事情只是找到一个人那么简单。
……
此时永安庙内正你一句我一句,病重的百姓纷纷埋怨昨日那几人。
——“若不是你出言不逊,昨日那少年神医又怎么一言不发,收拾起东西便走?都怪你,害得我们没了药医治!”
——“这能怪我么?你们昨日不都是不相信,以为那少年在诓骗人?!”
——“现在可怎么办?找不到神医大人,我们还是得等死!”
而陆唤醒来之后,便打算今日提前将剩余的药煎煮好,再倒进水囊中带去,以免和昨日一样,要在拥挤的庙内,借用主持的火炉煎药,那样会浪费很多时间。
除此之外,他还打算花了一些时间,将昨夜没有雕刻好的东西继续雕刻好。
因此上午便没有去永安庙内。
但他万万没想到,清晨时就看到桌案上多出来五十包药。
自己屋内、院子里突然多出东西,陆唤已经渐渐习以为常了,并没有第一回见到猛然被换掉了的被褥那样吃惊。
不过这些药可当真是及时雨。
莫非,那人知道自己昨日去了一趟永安庙,知道自己的所为?
这种一直被关注着的感觉,令陆唤心中有些复杂。
对他而言,是从未尝过的感觉。因为从小到大,没人关心过他,没人在意他是死是活,更别说这样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了……
可他隐隐中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排斥——
甚至,不知何时,他似乎开始期盼那人的到来,和那人进行沟通了。
除此之外,桌岸上自己表示谢意的字条也被对方取走了。
虽然那人仍然并未留下任何回复,但是陆唤发现,先前那人总是三四日才来一次,而昨日,好像是头一回,一连两晚都出现。
这意味着,在他开始留下字条之后,那人与他的交流沟通开始变得愈发频繁。
不知为何,光是知道了这一点,陆唤心中竟然就多了隐隐的雀跃。只是,他面上分毫不显。
思及此,陆唤今日又在桌岸上留下了一样东西和一张字条。
……
而宿溪为了跟上游戏中的剧情,特地定了凌晨三点半的闹钟,就是为了看看永安庙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三点半还是深夜,她挣扎着醒过来,摸出手机,迷迷糊糊地上线。
一上线,就捉住了崽崽正在往桌案上放东西。
只见——
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木雕兔子,大约巴掌大小,小巧玲珑,木纹漂亮精致,在崽崽窗前清晨的晨曦照亮之下,竟然隐隐有种玉的光泽,十分精美讨喜。
大概是因为上回得了她的兔子灯,所以特意雕刻了一只兔子送给她?
宿溪根本没见过这种好东西,顿时惊喜得清醒了过来,支撑起手肘,认真地盯着桌案前的崽崽。
又是送她的?
宿溪昨天心中还吐槽旅行青蛙那款游戏每天都送明信片,而这款游戏却什么都不送,崽崽就一而再再而三地送她东西了。
今天还是亲手制作的!
老母亲欣慰幸福到眩晕!
而崽崽立在桌案前,继续写字条,今天写的是。
——“今日天晴,无雪。我在街市上捡到了一只便宜的木兔,作为灯笼回赠。”
写完之后,他提起笔。
他似乎,虽然不知道该写些什么给那个并不知道身份的人,但是,还是想写些什么。想一直和那人保持联络下去。
因为他总是独自一人。
白昼也好、深夜也罢,春去秋来,冬逝夏走,他都是一个人。
唯独那人出现后,他的漫漫长夜里,“啪嗒”燃起了一小簇火光。
即便是诉说天气,以前也从未有人与他说过。而现在,他也想像寻常人那样,随意地道几句天冷花开。
……
宿溪在屏幕外快要笑死——等等,崽崽,你这不是睁眼撒谎吗?什么在街市偶然捡到了一只木兔子啊,还特意强调便宜兔子?分明就是雕刻了一晚上,好不容易雕刻出来的!
原来游戏小人也会撒谎!
宿溪乐不可支,随即看向他的神情。
小崽子负手立在窗前,眉眼润泽,眼神没了平日里的冷肃,而只是平静的怔忡。
一瞬间倒像是,不再是那个满腹心绪、性格冷郁、身世成谜的庶子了,而只是一个思考于如何写信的、无忧长大的少年了。
……
宿溪隔着屏幕瞧了他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虽然崽崽不明说,也没表现出来,但实际上,他好像对于自己的出现很眷恋。
几乎是一直期盼着自己的出现。
他喜怒不形于色,但是自己只要有一点回应,他便很开心。
宿溪这样意识到之后,犹豫着,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以后,每天定闹钟,每隔八小时就上线一次,这样的话,可以让崽崽每夜都发现自己去了一回,而不是每隔三天才能眼巴巴地等着自己去一趟。
定完闹钟之后,宿溪也头疼地发现……
她,是不是对这游戏过于沉迷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