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赶紧从这里出去!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小家伙嘴上说着警告的话语,声音却像糯米团子般清润,可谓是半点没有威慑力,他将头埋得很低,身体也胆怯的向后退了两步,窗外的月光洒在他那瘦弱干扁的身体上,让他显得更加柔弱,严重营养不良加上身体上的伤势,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荧光聚集到他的身边,轻轻的贴了贴他的脸,好像在抚慰他,战云妃走上前,小人儿吓得一抬手,荧光瞬间冲向战云妃的方向,变换成一层荧绿色的屏障,将战云妃和他硬生生的隔开。
“我不想伤害你,你不要过来!”他依旧埋着双眼,慌乱的用手抓住几缕头发将蜡黄的脸盖住,好像很怕战云妃看到他的样子。
战云妃嘴角轻轻一勾,她在荧光铸成的屏障前停了下来,抬手像掀开幕帘一样,越过荧光铸成的屏障,来到小家伙的跟前。
“怎么会这样?”他看着眼前那双穿着银边的长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随即快速低下头一抬手,荧光瞬间幻化为一柄长剑,射向角落的桌椅,在荧光接触到座椅的瞬间,绿色的萤火瞬间将它们焚化为灰飞,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
他埋着的眼底满是震惊,他的能力并没有消失,但是为什么眼前的人碰到小荧它们却没有事?
战云妃在小家伙的面前蹲下,他戒备的向后退了退,而此时春儿也跟了上来,手倚靠在门板上喘着气道:“小……诶,这里怎么有一个小孩?”
小家伙见还有其他人冲进来,挥手间荧光冲向门口,将房门死死封住,低埋的眼神也变得狠厉,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小老虎,仿佛随时对方一有动作就准备反扑,“你们到底是谁?到底想要干什么?”
春儿快速的缩回手,心有余悸的看着眼前绿莹莹的萤光,想到之前战云妃跟她描述这些小东西的可怕之处,不敢上前,战云妃在此时幽幽道:“春儿姐姐,你就在外面守着吧!”
下一刻她伸出手,捏住了小男孩的下巴,强迫的让他抬起头正视自己,一双惊慌失措的血红色双眼,在此时毫无戒备的曝露在她的眼前。
战云妃眸光闪动,有着一丝看不透的情绪,那倒影着的血瞳在此时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受伤和自卑,自嘲的想要低下头,小人儿咬着嘴唇,永远都是这样,这些人只要看到自己的双眼,都会出现这样的表情,紧接着就是厌恶,还有毒打,没有一次例外……
战云妃晃过神来,看着小家伙受伤的表情,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她不受控制的伸出手,轻轻的抚上他的眼角,“好美!你叫什么名字?”
血色的瞳孔中透露出不敢置信,从来没有人,再见到他的模样后,会愿意继续跟他说话,甚至赞美,他很清楚,自己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好看,甚至是难看至极,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靠近自己,没有嫌弃,没有鄙夷,他瞬间觉得惶恐,甚至是慌乱,但眼眶里的那抹晶莹,不受控制的滴落而出,血红,瞬间浸染脸颊。
但眼前的人,却没有因为他流出这不属于正常人的泪痕而退却,反而伸出手将他脸颊边的血泪抹去,他怔怔的道:“你不怕我?”
战云妃嗤笑道:“我为什么要怕你?”
“可是她很怕我,正常人类看到我都会怕我!”小男孩的手指向在外满脸恐惧看着他的春儿,“每一次我出去找食物,如果遇到外面的人类,他们一开始都会可怜我关心我,可是当看到我这双眼睛后,他们都说我是怪物,是低贱不详之人,他们的眼神,就跟她一样。”
小男孩在说出这些话时,血色的瞳孔里透出浓浓的恨意,战云妃嘴角溢出一丝微不可见的苦涩,“我从未说过,我是正常的人类!”
“你明明拥有这些鬼蝶,顷刻间就能杀人于无形,为什么要容许别人如此伤害你?”战云妃看着他一身的伤痕,以及蜡黄脏乱到看不清原本长相轮廓的脸,她抬起头来看着悬浮在空中的荧光,稍微有点修为的灵师,都会发现那一个个微小似尘埃的绿色荧光体,其实是一只只有着个体生命燃烧着的蝴蝶。
小家伙脸上浮起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爷爷告诉过我,别人把我当怪物,但我不可以将自己也视为怪物,如果随意因为动怒而杀人,那我跟真正的怪物又有什么区别!”
他拽紧的拳头在此时发白,神情也渐渐开始溢出一丝愤恨,“我不是怪物,我不想伤害任何人,除了这双跟人类不一样的眼睛,我什么也没做错,我没有害过任何人,但是他们却不肯放过我!”
战云妃眼眸微微一动,“我知道,你不是怪物!”
血眸微微晃动,心底的那一丝防线在眼前这个人的面前彻底决堤,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他不是怪物,从有记忆以来,他和爷爷相依为命,村子里除了爷爷,没有人愿意接近他。
他很清楚,他跟周围的人不一样,跟爷爷也不一样,不只是这血色的双瞳,还有他身上这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接触到瞬间就会毁灭的绿色萤火,还有他永远长不大的身体,就连他自己也渐渐觉得,他根本不是人类,直到爷爷死了,他被村子里的人驱赶出来,一个人流浪到了这轩辕国。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冥天,冥王的冥,帝天的天,哥哥你呢?”冥天此时对战云妃的戒备全消,就好像一个纯白干净的小孩儿,没有一丝杂质,他没有记忆,不清楚自己的过去,只有冥天这两个字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中,好像在很久以前,有一个温柔的声音曾经告诉过他,他叫冥天,冥王的冥,帝天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