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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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归几乎立刻说:“你别。”
盛淅:“……”
“我解……解决得了, ”余思归疼得眼圈红红,浑身都在发抖,想把他赶走:“反正……你别打这个心思, 走、走吧……”
盛淅听了这话,忽然笑了起来。
他戴着金丝眼镜, 轮廓温和英俊, 倾身着归归。在龟龟以为自己理解错了, 盛淅马上要嘲笑她自作多情,归归为了不丢脸只能靠掉金豆豆来找补场……的时候。
盛同学温和地开了口: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在和你打商量?”
“……”
余思归:“……真的很、很多人。”
盛淅笑着问:“所以呢?”
“所……所以我吃亏了,”余思归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外滚, “你就不要了。”
盛淅闻言很轻地笑了声,仿佛听到什么好玩的事一般。
然后他温温和和地问:“是隔壁十三的吧?”
“……”
“不是隔壁的话没法在今天堵到我们校门。”
转学生俯身,透镜片望自己的同桌湿润的眉眼, 嗓音很轻柔, “——那些人应该和我们同届,或许有几个比我们高一两级的, 人数大概在四人上下。因为堵你不需要太多人, 三四个人就够了;十有八九和你是同一所初出身,是那个和你起矛盾的女生叫来的。”
余思归眼泪完全忍不住, 咬着唇, 哭得稀里哗啦。
“指个方向。”转学生很耐心地说, “节省一点我们彼此的时间。”
归归哭着问:“你报警吗?”
那一刹那盛淅仿佛极力忍耐着什么。
然后他轻声说:“报。”
……是报警就好。
余思归哭着嗯了一声, 终于指认了个方向。
沿着厦门路一路往下走, 是老城区遗留的娱乐场所。
那是二三十年前的娱乐一条街,什么桌游室、台球和密室逃脱,还有几个大学城迁走前遗留下来的酒吧,虽然娱乐街不成体系且稍显没落, 但的确聚集了很大一部分来自附近小学的不良年。
转学生朝思归指的方向了眼,那一眼平静得瘆人。
然后他拽着思归的袖,走向娱乐一条街的方向。
余思归跟着他一起指认犯罪人,身边有人了,金豆豆终于放松地咕噜噜滚出来。
她拿校服袖口抹着眼泪,了眼袖,才发现湿巾方才没擦干净脸上的血迹,袖口上都是铁锈『色』的血道道。
“……别和他们起肢体冲突。”思归深觉丢脸,哭得更自暴自弃,“对方人太多了……我指认一下,我们就溜。”
盛大爷走在前,『色』平和得像是郊游。
“嗯。”他祥和地说。
他一点头,余思归立刻表演了个食言而胆肥,抽抽嗒嗒:“盛淅,乌乌,我猜你从小到大没打架,经验可能还没有我丰富……一会我偷偷告诉你是谁,你拍张照片,呜,让他、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
“好。”
同桌答应得非常痛快。
“让王姐凌晨两点敲他家门。”归归充满复仇的决心,“让他们在管所吃粑粑。”
盛淅牵着她点点头:“好。”
然后被同桌牵着袖的余思归又安静了一小会,很委屈地说:“……这是你非要的。他们如果到我要揍我的话,你要负起责任来保护我。”
那一刹那,盛淅猝然回头了她一眼。
傍晚天幕昏暗,海曛然欲雨,两条长街外,雪海涛冲刷堤坝之声依稀可闻。
然后他轻轻开口: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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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归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仿佛眼前的年能给她带来一种归属——有他在的梦里,余思归不必害怕。
明明不是这样的。
但是还是变得安心。想和他说说话,想离他近一点,想听他的声音。
“真、真的很痛……”
余思归抽抽噎噎地教育他:“盛淅,我被揍就够了,你千万不要被卷进来……他们不、不讲武德,打人好阴险……”
转学生很平静地点头,表示受教。
然后他友好地问:“怎么挨的?”
余思归立刻哭出个鼻涕泡:“他们……”
“不,”转学生立刻改变主意,沉静如水地说,“不用说了。”
余思归把那堆诉苦吞回了肚里,带着哭腔认可他:“也对,不知道比较好,毕竟还挺血腥。”
别把他吓着了。
于是归归把眼泪憋回,很稳重地不讲,伸出袖让同桌牵着,沿坡向下走。
老城区的娱乐一条街较为破旧,仍有上世纪的文电线杆留在路边,上头贴着『乱』七八糟的小广告。
桌游室和小酒吧沿街一路排开,有些酒吧半沉入底下,说是酒吧,实更像迪厅一些,兼顾台球业务,门口还有陈呕吐没清理,上有点令人作呕。
盛淅只平静地了眼,就沿着那陡峭楼梯走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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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人出现在这条街上,实是很奇怪的。这不是针对高生营业的地方,一的更,来的话也有穿着齐整校服的,或多或都会有点流里流。
他们俩却穿得整齐干净,与这条街格格不入,犹如落未落的雨。
余思归被他牵着。
盛淅推开桌球厅的门,里一股香烟缭绕、熏人的味道。
几个男的叼着香烟玩台球,见门开了抬头奇怪地他们一眼,盛淅平静回头归归。
归归踮脚瞅瞅,发现不是,然后摇了摇头。
盛淅微一点头致意,关了门,带着她下一家。
世间落下很薄一层春雨。
余思归期期艾艾地紧张起来:“刚刚你太嚣张了,到下家动作小点。”
盛淅很好脾,听了这话,说:
“好。”
“……不要总是好好好的,”思归对同桌发小脾,“一路上说这么多个‘好’字这不就是敷衍我吗!”
他说:“你又知道了?”
“……”
敷衍之王盛同学推开下一家的门。
归归老师好奇地朝里,然后说:“没有。”
他非常有耐心,发现不是后不见半点不耐烦,又带着余思归下一家认人。此人耐心之足,甚至令归归对他生出一点敬佩来——涵养的确非同凡响,似乎从来没见同桌对任人发脾,相比之下自己就像个一点就炸的炮仗……
雨落如织,天地间一片茫,126路公交穿绵绵春雨。
盛淅带着余思归走上摇摇欲坠的铁楼梯,红砖瓦特有味在雨天格外浓烈。
二楼的桌游室门开了一线,一股刺鼻烟臭味扑而来,更传来耳熟声音大声谈笑——
“你往右一点……”那人说,“他妈的你还能不能行了?就一个弹你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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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归僵住了。
那一瞬间她肚都有点痛,仿佛疼痛的记忆再次复苏,女孩抗拒至极,无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绵绵雨幕,盛淅站在最高一层台阶上,平和地望了她一眼。
“这?”
他掏出手机,问话的语相平静。
余思归眼眶又泛了红,小心地点了点头。没有人被那样打后不会害怕,哪怕是大魔王也不会例外。
“拍……”余思归鼻尖泛酸,“我们拍了照就走。”
盛淅指头抿屏幕,情带着一点很淡的温柔情谊:
“好。”
然后同桌温温和和地对她说:“你上来指认一下。”
余思归被抵着小腹碾压内脏的痛楚和被撞墙的痛一并袭来,浑身幻痛,听了那句话她第一个念头是拔腿就逃。
——但是逃了就无法报仇。
于是余思归死死忍着,恐惧的泪咕噜咕噜往外滚,但是复仇的决心『逼』着她一步步迈了上,站在了盛淅身边。
盛淅握着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烟味滚滚涌出。
天还没黑,这家桌球室还没迎来客高峰,里头只有三三两两个熟孔,一并朝门口了来。
归归只了一眼,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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