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柏逐昔冷着一张脸:“狗娘养的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妈的,拖同袍堂去宰了他几个祭刀。”
她极少骂人,尤其是大当家走后,她说话就变得极为礼貌。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可想她心中憋了多大的火。路平儿也生气,但还剩些理智。
“他们该死,可如今最重要的不是杀了他们解气,是搞清楚到底谁下的手。”
他一边劝着柏逐昔,一边示意楹娘从她手中拿走封传。他可不敢放柏逐昔出城,等她到了同袍堂,再好听的话再大的道理都拦不住她的刀。
好容易劝下她来,把人都带到她院子里去倒吊着。这是路平儿的法子,柏逐昔更喜欢直接杀人,最差也会让人缺胳膊少腿。路平儿在这方面比她有人性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
吊了人一天一夜,一点水都没给,直吊得人面无血色,眼神虚浮。后来又每天给点水,又吊了两日,这些都是练过的,换做普通人早就没命在那喘气。
只站在他们面前说了一句话。
“我还有千百种办法,咱们慢慢熬。”
这些人只是听人吩咐做事,谁也不想把命搭上,更不用说这样被人折磨。他刚说了这句话,便有人开始求饶。
此事其实也不用细细调查,她当众让燕返下不来台,又让他成了废人。这口气,老花刀咽不下。
听闻老花刀一生不羁,唯独这燕返,他是捧在手心中呵护着长大。但凡是燕返想要的,没什么得不到。她害了他的宝贝儿子,这笔账迟早都要算。
路平儿气得够呛:“看来燕返的下场没让老花刀长记性,干脆做了荆竹门。”
他容不下黑山石被人这样欺辱,老花刀让人动手,不单是报他儿子的仇,更是想着大当家身死,黑山石归顺朝廷惹江湖不满。他干了这一票,博得名声,也将黑山石给狠狠践踏一番。
这样的人,路平儿怎会允许他猖狂下去。
他容不下,柏逐昔更是容不下。别人怎么对她她都无所谓,但只要对她在乎的人下手,她不介意对方有多少人有怎样的势力,通通拿来祭刀就是她的态度。
“让楹娘把冽堂的人都召回来,好好闹一闹荆竹门,老花刀的头老子亲自取。”好久没有这样说过话,路平儿都快忘了,她才是黑山石最令人恐惧的存在。
“好。”
话音刚落,门便被推开,大夫人一脸愤怒站在门口。
“阿姊,你怎么下床了?”
没有回答,大夫人一言不发走过来。环视一周,把墙角竖着的掸灰用的鸡毛掸子拿在手中。转身对着两人便是一顿暴揍,直打得两人满屋子乱窜。
一边打一边骂着。
追打了半天,终于累了,她坐下来歇气,俩人瞅着这时机往外跑,又被一声喝住。
“跪下!”
这一声吼,俩人一个比一个跪得快,垂头顺目,不敢动弹。
大夫人喝了好几杯水,才冷静下来。
“你俩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们大哥走后我就说过,咱们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平时小打小闹的我不管,可你们居然想跑去端了人家老巢。平儿我就不说了,你一向拎得清,此事能不能做还用我告诉你?去外面给我跪着好好反省一下。”
俩人都准备起身跪到外面去,大夫人把鸡毛掸子往桌上一拍,指着柏逐昔:“我让你动了吗?给我跪好!”
她一个字也不敢说,没有大夫人治不住的人,她和大家也一样。
大夫人瞧着她,本有一肚子的话拿来说教她,却又不知怎么才能让她听进去。
“算了,你也别跪这了。让平儿把人放了,你去北川寺静思。”
她不愿放人,不愿就这样饶过老花刀,更不愿去北川寺。然而这所有的不愿,在大夫人这全部没用。她是被大夫人亲自送到北川寺去的,路平儿一路都在给她使眼色。人是不敢再杀了,若让大夫人知道非给她气出个好歹来。
只是也没老实将人放走,这口气他们终究是咽不下去。
这日天朗气清,老花刀起床去照顾儿子,推开门便见地上整齐放着一堆头发,他让人来将那些头发清理掉。扫把刚下去,一挥头发便散到一边,下面竟是一只只断手,沾着血,在地板上留下浓烈的腥味。
据说这陈坪码头上的人个个都吐得死去活来,又有一堆断了手的人哭天怆地,场面颇为惨烈。
柏逐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斋堂里吃东西,斋堂本来是按时开伙,但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师傅也就同意给她开个小灶。寺里的事物味道寡淡,她总是吃不饱,时不时便要过来找点吃的填肚子。
今日师傅给她备的是些甜口的点心,寺里常有些贵妇贵女来参拜,她们都喜欢这些甜食。
了幸时常跑来蹭吃蹭喝,这日过来便给她带来了这个消息,说是荆竹门封锁消息不让讲出去,但还是有些胆小的过来拜佛请愿,被他给听了来。
这消息没让她觉得有多解气,这次是让刘烔给碰上了,若是没碰上呢?再有,她可以时时跟着大夫人,黑山石其他人呢?谁有可以保证他们都是安全的。黑山石的关卡给了朝廷,来往进出的人多了那么多,谁能保证这之中没有几个心怀鬼胎的。她已经对不起大当家,不能再对不起其他兄弟。
见她不讲话也不吃东西了,了幸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是因为我大师兄吗?”
他没头没尾的问这么一句,倒叫柏逐昔一时反应不过来,脸色更是难看,了幸赶紧跑了出去。
她懒得追上去问,也没心情想旁的事,仍旧捧着点心在那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