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堪称地宫宝殿,恢宏夺目。
细细赏来,只见那檐飘万条彩霞素练,瓦堆千樽鬼崇异兽,门乃血淋淋阴檀砌成,槛设银晃晃白玉玄关,窗牖烟去雾回,帘栊幡幌锻垂,楼台耸翠入霄,廊庑环拢连院,殿内金桐鼎鬼蟠怪嵌,堂下卷须烛火跳光晕。
殿前阴将未多阻拦,只验了那倒霉阴兵的纛印便放行,遂一路畅通无阻寻得两位小皇子。
姒黎心头疑虑,这未免也太顺利了些,谨防有诈,她迅速收了两位皇子的元魂,仍不打算放过那阴兵,要让他带自己出去。
那阴兵两个鼻孔一出气,脾气就噌上来了,禀着同归于尽的战士精神当场自爆,直接引来一大波阴兵将姒黎团团围住。
姒黎压根没料到他会来这招,一瞬慌乱后很快镇定下来,自翡珏中摸出一簋白玉一簋冥币,朝为首的阴将行了一礼,好言相劝道:“神君圣安,小女稽首了,此二子阳寿未尽,万望神君高抬贵手放我们回去。”
说罢隔空将宝物送至阴将跟前:“小小心意,其鉴纳焉!”
阴将毫不客气收入囊中,姒黎以为他同意放行,抬步欲走,却听他掐声捏调了一句:“东西和人你都带不走,你,也走不了!”
姒黎闻言辄怒,咬着牙觌面发狠道:“那你且看看,走不走得了!”
话音未落,就自珏中掣出山文凤戟,集万法汇于戟上,高喝:“缘生万法,缘落则灭,去!”当即纵身跃起狠狠地朝那阴将劈了去。
“哼!不自量力!”那阴将冷哼一声,束指送出一束青雾,又快又凶,姒黎浑然不惧,闪身一戟斩破。
阴将勃然大怒,小小凡人竟敢如此猖狂,他急转手向,控着那雾刀旋迂朝姒黎刺去。
眼看隔身半寸间,姒黎正欲回击,但见一袭黑袍陡然降临眼前,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钳住那雾刀,轻轻一捻,直接挫为灰烬散去。
阴将阴兵均是一愣,遂惊恐万状,拱伏无违,稽首就要跪礼罗拜,然下一秒全都灰飞烟灭。
“你……”
这一秒湮灭的神通惊得姒黎痴痴痖痖舌桥不下,待到那人回过身来,容貌更是惊为天人。
但见他面如脂玉,鼻直口方,一双桃花眼转眄熠晖,似两汪瀚海星空。高束的四方鬓间梭一根千年乌檀簪,身拢云纹玄袍衬得康长态美、胸脯横阔,腰并兽首玉带钩,煞添万夫不当之威。
“我怎么?”他抱着手挑挑眉,眼底擒着几分忖量,直勾勾地盯着姒黎。
姒黎如梦方醒,肃身整了整衣裙,复行一礼:“多谢公子相救。”说罢就要施法遁离。
虽嗅不到他身上的邪气,也不晓得他为何出手相救,然这人杀阴兵跟捏蚂蚁似的,还是莫要过多纠缠为妙。
“站住!”跟了这一路,他哪肯放她走,忽地瞬闪至跟前,吓得她一个趔趄不慎崴脚。
“公子还有何事?”姒黎心头一紧,强忍着脚疼往后小挪几步,指尖悄悄摸上翡珏,浑身戒备。
那人也逼近一步,深邃的眸底倒映出她惊如幼兔的模样,哪还有方才在林间恐吓阴兵那般狠辣,不由觉得好笑。
目光扫至她微微歪斜的左脚,恶趣味般想再为难一番:“我救了你,没有表示就想走吗?”
姒黎再往后挪一步,不耐烦的扯了扯唇,若没有他,这些虾兵蟹将她自己也可以收拾。
不过依然客套道:“不知公子贵姓大名,可留下术印,待我将两位小皇子送回人间,自当报答救命之恩。”
鬼有纛印,修士也有术印表明身份,以防他人冒充惹来祸端,现下时间紧迫,只得先要来术印日后报恩了。
那人不搭话,只拾眸忖量着她,暗下探出神识在她身上环扫一圈,却是肉体凡胎无一丝神根。
不过她指间那翡珏的神力是实实在在的,况且这是魂契法器,不存在被人偷盗,这凡女应当就是女武神转世,先前无极太祖提点过她会来此一遭,竟真的来了!
如此侵略性十足的眸光让姒黎怩忸不快,捕捉到她眼底淡淡的厌恶和抗拒,那人收回目光,束指朝她渡去一枚小巧的珚玉帛,留下句:“我自会去找你讨债。”即消散遁去。
帛上还残留着些檀香,刻了鸾飘凤泊的三个字:玉子妫。
人如其名,皆是美如璧玉,却是雄性之美,摄人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