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掌柜并不是随她出嫁一块儿来京城的,而是提前了四五个月,正是徽州春茶上市的时候,他就来了京城,一来是打个前站,看看行情,二来也是为苏玉畹打探消息。对于永安候府的情况,颜安澜说了一些,但更多更详细的情况,却是马掌柜打探到了之后,写信跟她说过的。
“姑娘,老奴终于见着你了。”看到苏玉畹,马掌柜百感交集。
苏玉畹成亲,然后回门,再到这里来,这段时间因着忙碌,马掌柜知道她没心情也没空管生意上的事,并不敢来打扰她。自打他春天时离开徽州起,他们已有四五个月没见面了。
而在京城单打独斗之后,马掌柜才深切认识到,自家姑娘那真是定海神针的作用。离了她,他这个做了一辈子生意的老头儿竟然失了主心骨,做什么事都心里没底。
“这段时间铺子的情况如何?”苏玉畹问道。
虽说这四五个月以来,她跟马掌柜书信交往不少,对于京城的情况也尽在掌握,但毕竟距离远,通讯不方便,信里能说的也有限,此时见面了,倒是可以详谈详谈。
“大概是水质的原因,咱们的明前茶、雨前茶在这个地方泡起来,总喝不出咱们在家里喝的那种味道。京城也就有几口井水质还不错,但一般的人家,家里打的井,水质就参差不齐了。偏明前茶和雨前茶的价格还贵,所以走得并不好。”说起这个,马掌柜也十分苦恼。
“不过……”他话锋一转,“花茶的销量却是十分喜人,原因还是这个,这花茶倒不挑水,而且还能改善和掩盖水质的缺点,十分受京城人的喜欢。唯一的一点就是咱们的产量太少,远远达不到京城人的需求。”
苏玉畹雪白而修长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
马掌柜便知这是苏玉畹思考问题时的惯常动作,他立刻摒住了呼吸,生怕打扰到苏玉畹。
不一会儿,苏玉畹道:“你派人去城里查一查,看看哪些或是哪一片的水井水质比较好。要是能买到有甜水井的铺子,那是再好不过了;如果不能,那就看看能不能在那一片甜水井的地方买个铺子,打个甜水井出来。”
马掌柜马上心领神会:“姑娘想开茶庄?”
苏玉畹点了点头:“正是。茶庄既能增加利润,又能连带着把茶叶销售出去,一举两得。咱们以前在徽州,主要的产业是茶园,所以茶庄也只是开那么一两处。但京城就不同了,这里不能产茶,想要开铺子赚钱,哪还有利用自己家产的茶叶开茶庄更便利的呢?而且做生不如做熟,这一行当,你我再熟悉不过了。所以咱们把叶嘉茶庄在京城一家家开起来。京城饱合了,咱们还可以去天津、南京开。”
马掌柜越听眼睛越亮,差点没击起掌来:“好主意,好主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京城这边您老带着马诚跑跑,天津、南京就让雷利程去跑。”苏玉畹道。
马掌柜跟着来了京城,当然是把老妻和儿子也一块儿带来了。马诚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也能独挡一面了。现如今跟在马掌柜身边打下手,父子齐上阵,苏玉畹也不怕累着了马掌柜。
不过这些年马掌柜越活越精神,一点也不显老。看他这身子骨,再干个十年都没问题。
“对了,陈家二姑娘,就是陈大老爷那个嫁了京城六品官儿的陈二姑娘,这几天一直派人来找我打听,想上门拜见你呢。”马掌柜又道。
苏玉畹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马掌柜说的应该是陈欣儿。
当初她跟颜安澜订亲,陈明生别提有多高兴了,她后来再去陈家,陈老太太虽没有做得太明显,但她的待遇明显跟以前不一样,陈欣儿也收起了那副嫉恨的嘴脸,对她笑脸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