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个准话儿,若是她果真不来讲课了,那我们以后请别的先生,她也挑不出我们的错儿来,我也知道如今您和她,算是势不两立了,但您在宫中,总有许多便利,安排个伶俐些能办事的人传话,能得个准话最好。”
赵朴真沉默了一会儿道:“好罢,这事儿且着落在我身上好了,定尽快给你个准话。”她又问:“今天这是什么课空了?”
王彤道:“典籍部那边的《春秋》,我原是准备安排让她们月考来着。”
赵朴真道:“那我去给她们上一上吧,不然这也不是月底,都是高门闺秀,名门淑女,其实大概也都知道上官贵妃的事,这时候若是缺课久了,怕是退学的女学生就要出现了,不若早安她们的心,这些日子上官贵妃若是不来,她的课我先顶上。”
王彤道:“您这边本就是事务太多,所以才没怎么出来上课,如今忽然多了这样多的课,怕是要累着您。”
赵朴真道:“累着您才是,这女学繁多事务,皆是你在主管,长公主之前图新鲜来过一阵子,如今也懒得来了,全靠您一人撑着。”
王彤笑道:“嗨,在家里有什么意思?如今这么一桩事,日日让我想着,我才觉得有意思呢,这些日子,我又瘦了不少,可见这人还是得多思多想多动,不然就是一块肉罢了。长公主那边,我倒是听到些影影绰绰的流言,说她开始招面首了,也没招惹世家子弟,只是在家弄了个戏班子,里头好些孩子相貌甚好,大概也就这样才招人嚼舌头。”
赵朴真却知道王彤这人,说话看似随意,其实却从来不会无风起浪,乱传谣言,这位公主遭逢大变,如今皇上宠着她,她自然也就恣意起来,养戏子这事只怕是有八九分了。心里摇了摇头,却也知道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岔开话题:“那替我安排下吧,一会儿我去典籍部上个课好了。”
李知珉正坐着议事,忽然文桐快步走过来低声道:“陛下,高大人传话,说女学那边巳时一刻,娘娘讲课,已安排好了,问您过去不。”
李知珉抬头问:“太子呢?”
文桐忙道:“刚写了十个大字,正歇着吃点心呢。”
李知珉淡淡道:“叫太子过来,我和他一同去。”
不多时太子李正聿果然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先给李知珉行了个礼,迫不及待道:“父皇要带我去女学?太好了,我也好想听听阿娘讲课呢。”李知珉低头看他面上热切渴望的神色,惊觉自己似乎真的去得太迟了。他点了点头,起身拉了李正聿的小手,出去乘了马车,一路行去。
李正聿很是好奇看着外边秋日胜景:“阿娘说这女学是建在上阳宫上的,这就是上阳宫吗?真美啊,比咱们宫里还美。”
李知珉道:“上阳宫是之前圣后修建的,十分精心,我小时候来过,记得许多宫室都是金丝楠木整座地建成的,十分奢华。可惜之前被敌寇掳掠一空,烧毁了不少,如今只是恢复了十之一二罢了,恢复原状已不可能了。战后国库空虚,如今就作为女学用也还不错,关防容易安置,再则也方便你娘出入。等听完你娘讲课,我和你园子里走一圈都看看这嫏嬛女学,办成什么样了。”
李正聿想了下道:“其实这样也挺好,这么多女学生见到这美景,若是和咱们宫里一样,这么大一座园子,只住咱们皇家几个人,也挺可惜的。”
李知珉一笑,倒是希望这孩子永远保持这样的本心。
一路上早已清了场,他们从僻静的一侧登楼,被高灵钧引入了一间静室内,静室前设着屏风,屏风后设了高椅,可以居高临下,通过屏风上部隐秘的小孔,看到前方讲堂。还可以清晰地听到前边的女学生们正在三三两两地说话:“上官贵妃今天会来上课吗?今日助教没有说自行复习。”
“可能是另外去翰林院请了夫子吧。贵妃受了那么大委屈,不想见人也不奇怪,”
“真替她不平。”
“嘘,小心被助教们听见,不许妄议。”
“呵呵,都是些德妃养的穷狗罢了,怕什么。”
不过一屏之隔,讥讽的语言和冷笑传过来是如此尖锐刺耳,李正聿轻轻伸出手有些不安地拉住了父皇的袖子,李知珉皱起了眉头,没有料到今日是这般针锋相对敌对的局面,然而这时已来不及安排什么,钟声敲响,上课了,课堂静了下来。
赵朴真走了进来,她今日穿着一身广袖凤纹襦裙,深蓝色的缎面上随着行走波光流动,高髻上簪着白玉宝相花,整个人显得庄重典雅,女学生们却都认得她,复又轻声地议论纷纷起来:“怎么是德妃娘娘?”
“她想取代贵妃娘娘来给我们上课?呵呵,连这也要抢?”
“呵呵,不过一宫婢尔,也好意思登堂授课?”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