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劲,一定比现在还难受。”
她看向透着稀薄暮色的窗台:“也许有一天你不再喜欢他,但不可以厌弃曾经喜欢他的你自己。毕竟他是你的全部青春,他如果很不堪,那你的青春就等于喂狗了。”
洛枳咧咧嘴:“简直酸倒牙了。”
朱颜没理会她,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很长时间之后,她才直直地看过来:“你怎么不去问他,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说,”洛枳低头啜饮,露出了一点儿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有的恼羞成怒,“说了,我恐怕也不想听了。”
“矫情。”
朱颜语气软软的,却让洛枳红了脸。她干巴巴地接上一句:“随缘而已。”
朱颜笑得愈加让她背后发毛。
“你之前也算是处心积虑了,又做导演,又做演员,埋了一路伏笔,现在又想假装一无所知,听从命运安排了?”
洛枳的茶匙磕在杯壁上,她狼狈地岔开话题:“对了,我今天怎么没看到你家的那两个菲佣?”
朱颜欲言又止,下一秒钟绽开一脸笑容,对着刚从洗手间蹦出来的Tiffany。
百丽的催命短信一条条冲进手机,洛枳五点钟气喘吁吁地推开宿舍门,看到的却是她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举着手机的样子。
“你怎么还穿着睡衣?”
“我不知道穿什么。”
“这是什么规格的酒会?如果要求穿礼服,恐怕我就进不去了。”
“不用穿得特别正式,穿球鞋也可以进门。”
“那你为难什么?不必太费心想这些,你没办法跟陈墨涵斗艳。”
“我知道。”百丽没有反驳。
洛枳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今天的江百丽平静得有点儿反常,她迎上洛枳疑惑的目光,微微一笑,苍白脱尘。
“我不会是看到圣母马利亚了吧……你别那样笑行吗?”
“对不起,我刚才突然想到,其实今天晚上盛淮南也参加这个酒会。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见到他……”
洛枳咧嘴一笑:“这有什么好躲避的,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
然后在嘴角无法抗拒地下垂之前,赶紧转过身假意去整理书柜上的复习资料。
虽然百丽对于他们之间的故事知道得不多,但是她每天喊着“洛枳加油”,朝夕相处,眼角、眉梢总能读出点儿故事,洛枳不知道怎么掩饰。
她听到背后江百丽下床的声音,伴着一句幽幽的“如果我当初也和你一样,把一切都烂在肚里,静悄悄的就好了。你喜欢别人也都是悄悄的,不被任何人知道,失败了都不丢脸”。
洛枳闻言一头撞在柜子上:“这有什么丢脸的—等一下,我哪里失败了?”
想要嘴硬一次,却发现嬉皮笑脸的样子怎么也摆不出来。
她把《玛丽·斯图亚特传》抽出来又放进去不知道第几遍,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最后终于放弃,往桌上随便一扔,一屁股坐了上去,转过身,语气冰冷地说:“对,我是挺失败的,我就是看准了自己有一天会很惨,当初才不像你一样,搞得满世界都知道。”
百丽正站在寝室中央,脱睡衣脱到一半,胸罩带子还挂在肩上,冷不防被洛枳吓到,惊慌失措地跌坐到下铺的床上。
她第一次听到洛枳用这样的语气讲话。掺着冰碴儿,却透着一股邪火。
两个人都沉默了。
江百丽刚想开口说“对不起”,就看到洛枳脸上浮现出的夸张笑容。
“快点儿换衣服吧,”洛枳顿了顿,又特意用很有精神的语气说道,“我突然想起来,《傲慢与偏见》里面好像说过,‘将感情埋藏得太深有时是件坏事。如果一个女人掩饰了对自己所爱的男子的感情,她也许就失去了得到他的机会。’所以,名著都证明了你才是对的,要热烈表达。”
江百丽笑起来:“读书人说话就是一套一套的。”
转眼,脸却又垮下去:“……那为什么我还是没得到他?”
尴尬却默契地无言对望之后,洛枳笑出声,江百丽则乖乖地爬起来,说:“我穿你的衣服好吗?咱们身材差不多。”
洛枳指指衣柜,说:“自己挑吧。你不是一直说,我的衣服都是寡居的人才穿的吗?”
百丽从衣服堆中抬起头,一本正经:“我的确在寡居。”
洛枳浅笑,抬眼去看窗外飘起的清雪。
她曾经以为,她会这样沉默,怕的并不是丢脸,在意的也不是得到与否,只是不想被误解。她的那份感情里有着太多的曲折,不足为外人道也,思维直通到底的旁观者只会将她婉转的心思戳得鲜血淋漓。
直到那天,她提起那时候的阳台,他说:“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洛枳才忽然明白,那种忽然爬满心房的痛楚和不甘,就叫作得不到。
说出来,咽下去,万众瞩目的追求,或者不为人知的爱恋,并没有哪种更加高明,也没有哪种更为高贵。
只要得不到,就一样百爪挠心,痛得不差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