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
熊翊翻身上马,朗声道:
“我们快走,离开这里。”
侍卫应声,发动马车。
熊翊突然僵愣在原地,看了眼驶走的马车,又低头注视着胯下的战马,皱了皱眉。
他轻抚战马的鬃毛,小心翼翼地加速,渐渐地追赶上马车。
车厢内,芈涟察觉到熊翊又来到身边,便拉开窗帘,想与他说话。
只是她注意到了熊翊姿态有些僵硬,应该是强鼓精神警惕着四周,便没有开口打扰。
事实上,这是熊翊还没有完全熟悉骑马的缘故,此刻他双腿夹紧马腹,生怕在颠簸中掉下去。
因为之前驾车时得心应手,所以他一开始对于骑马可谓是信心满满。现在却只能尽力强撑着,一点一点寻找记忆中的熟悉感。
顺便,抽空思考一下人生。
“其实,排除那场厮杀的话,我应该会喜欢现在的遭遇。这一切足够新奇,足够刺激。
“前世我乘船出国,便是准备着开启新的人生。虽然穿越这种事有些匪夷所思,但某种程度上,我的期望实现了。
“可是啊,这一新的身份所背负的责任太过沉重。”
刚刚的那场厮杀,已经消磨掉了熊翊的激情。而这样的危局,之后只会更加频繁。
熊翊侧头与芈涟对视了一眼,扪心自问:
“我真的能拯救楚国吗?
“国之将亡,作为一个与楚国命运绑定的人,只是这时代潮流中的一粒细沙,随波浮沉。
“纵使螳臂当车,也必然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脚下是破碎的国,身边是要保护的人,怀中是楚王的遗诏。熊翊握紧拳头,企盼又担忧。
城内已是危机重重,城外,数十万秦军分割穿插楚地,犹如天罗地网,遍布四方。
熊翊给自己打气道:
“这毕竟是一个超凡的世界。而这半小时中发生的事,比我整辈子里经历的所有其他事情都要刺激。”
城门已出现在视野,熊翊挺直脊梁,故作豪迈地暗想: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勇往直前,一路享受这惊险与刺激的遭遇吧!”
——轰隆!
前方发出一阵巨响,熊翊能清晰的望见南城墙上的变故。
原本的城楼处烟尘弥漫,一个巨大的身影从中跃起,它浑身似由金属打造,形同蜥蜴,正发出刺耳的嘶吼。
那个怪物在空中团起身子,背部的利刃竖起,变成一个危险的转轮,砸入了在城门附近的楚军中。
“好家伙。”
熊翊轻哼一声,与马车拉开距离,并回头对驾车的侍卫道:
“你找机会停下吧,不要卷入进去。”
他自己策马驶近,观察战斗。
那个比一辆汽车还大、动作迅捷的铁兽,正是号称人间最强兵器,公输家族的霸道机关。
据说正是各类攻城机关,才让楚军节节败退。现在看来,着实无奈。
熊翊看着翻滚着碾杀楚军的机关兽,辨认道:
“这个应该是叫,破土三郎。”
公输家族的机关兽,名字不雅,颜值低下,但破坏力却惊人。
熊翊大致推测出了它的行进路线。它从被攻破的北门一路沿着东边的城墙突进,配合秦军,直接夺取了东门。之后继续横冲直撞,刚刚甚至直接靠惯性便撞塌了南门的半个城楼。
甚至于,最初北门的塌陷也出自它的手笔。
局势非常不妙,秦军本是三面围城,只有南门可供逃离,此刻破土三郎在此横行,某种意义上全城已封死。
熊翊握剑在手,心道:
“必须把它干掉!”
入城的秦军受制于阻击还未挺近到南门,城门外也不知为何暂时没有秦兵游弋,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熊翊观察着它,意图寻找到破绽。马匹在不知觉间驶近了一支军阵。
“是少主!”
军队中有人惊喜地喊道。
嗯?少主么……熊翊勒住战马,问道:
“你们是大司马麾下?”
“正是。”
他们回答。
“这是直属于原主父亲的部队啊,只剩这么点人了,不足一百骑。”熊翊有些唏嘘。
他们奉命在此等待。与其他的守城军不同的是,他们皆为骑兵,将护卫熊翊逃出秦人的包围圈。
——匡次匡次……
破土三郎在城墙下翻滚,身上染满了鲜血。
熊翊抬眼看向它,扬声道:
“快散开!”
它切换了形态,已经奔过来了。
骑兵朝两边分散,熊翊驱动战马前进,并伏下身,从跳跃着扑来的破土三郎身下穿过。
前方,守城军的阵列被破土三郎搅得一片狼藉。
破土三郎砸落在地,横向滑行。熊翊勒马转身,与它那蜥蜴一样的脑袋对视。
它怪叫一声,爪子刨地,预备再次冲锋。
熊翊心里一阵发毛,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兴奋。
现在他处于步兵与骑兵的中央,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都是久经战斗的精锐。之前观察时看出了他们彼此缺乏指挥与协调,而自己的身份恰恰足以暂时领导他们。
“干掉你这个丑八怪。”熊翊悻悻地想。
熊翊将鱼肠剑高高举起,对四周高喊:
“我是大司马之子,王孙翊!所有人听我指挥。”
他对身后的守城军吩咐道:
“立即整队,枪兵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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