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就将萧夙忘了。”

    “我不想忘掉阿夙。”妤一摆弄着衣角，低声说道。

    “妤一，你忘了我们是做什么的了吗？那些客人都是我们生命中的过客而已。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能让萧夙将你困住。”

    “可我舍不得。”

    “妤一，萧夙有他的命，我们有我们的命。”

    “知道。”

    “嗯。”

    ……

    回了将军府后，萧夙快步进入了书房，可书房却来了不速之客。

    “父亲，你怎么来了？”萧夙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人，面对着他的后背恭恭敬敬的作揖道。

    “哼。”萧天旭转过身，满脸怒气，将很厚的一沓纸摔在萧夙身上。

    纸张四散开来，落在了地上。

    “你这是想做什么？那些人可是朝廷重臣，弹劾不成功的话，你会在朝中树立多少敌人，你不知道吗？”萧天旭手指着地上的纸张，吼道。

    “我知道。”萧夙的态度和萧天旭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对比，“可我依然要这么做。”

    “你疯了不成？为了一个女人？”萧天旭揉了揉眉心，气的不轻。萧夙如今做这一切的缘由他都明白，无非就是为了他那死去的妻子。可为了一个死人，当真不值。引火上身怎么办？

    “那些人本就有错，大战期间和蛮族往来，我只是提到明面上来而已。”萧夙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说道。

    萧天旭挥了挥袖子，“齐王可是圣人的叔父，就算齐王有通敌叛国的罪圣人都不会杀他，齐王是有免死金牌的人，你不是很清楚吗？你剪了齐王的羽毛，齐王会饶你吗？会饶我们一族吗？”

    “我知道，日后的一切事宜都与萧家无关。”

    “总之，我不准你将这些呈给圣人。”

    “父亲是要保这些朝臣吗？”

    “我是在保萧家！”

    “我做事，父亲已经拦不住了。”

    萧天旭怒气冲冲的把将那些纸拾起来，撕成碎片，又扔到地上。

    “父亲撕了也没用，在白芷汀兰那里都各有一份。”

    “你，你这逆子，真要气死我不成？”萧天旭捂着心口，指着萧夙。道。

    “儿子之后所做的一切，父亲还是不要知道，不要管的好。”

    “从今之后，我萧家和你这个萧将军断了关系，日后什么事都莫要再牵连萧家。”萧天旭甩了甩袖子，离开了书房。

    萧天旭离开之后，白芷和汀兰进了书房，将萧夙扶起。

    “将军，我们没拦住萧老爷。”

    “没事，白芷将放在你那边的重新拿给我就成。”萧夙摆摆手，坐在了椅子上，“将这些东西都收拾一下。”

    “是。”白芷将碎纸片扫走，收拾了书房。

    “将军真的要和萧家断了联系吗？”汀兰来到萧夙身边，开始磨墨。

    “嗯。我父亲担心引火上身，牵连萧家。萧家从来都是趋炎附势的主，不必放在心上。树倒猢狲散，萧家就这样。”萧夙提笔就写，似是给某人的书信。

    “可将军日后就真的孤家寡人了。”汀兰心疼道。

    “没关系，日后也是要去蛮族的，断了也好。”

    “将军，夫人不会高兴的。”白芷走进来，替萧夙整理好外套。

    萧夙写字的手一顿，随即继续写字。

    萧夙的眼睛暗淡着，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情，“没关系。”

    萧夙将纸张塞进信封里，递给白芷，“把这个交给林良。”

    “是。”白芷接过信封，心情复杂的离开了书房。

    “汀兰，你也出去吧。”

    “是。”汀兰低眉，出了书房。

    书房暖炉正烧着炭，并不冷，可萧夙却觉得冷得刺骨。

    萧夙走到书架面前，从里面抽出一副画，展开，温柔的端详着。尽管也过目千遍，仍觉得惊艳。

    “自从边境那一战之后，圣人明显的削弱了我的兵权。圣人清楚我的心思，他怕我带兵造反，不断架空我，我现如今已经成为了有名无实的将军。庆幸的是，这样就能帮娘子完成愿望了。我连同几名大臣，匿名上书给了宰相，宰相便也觉得极好，隔日就上书给了圣人。圣人很是高兴，将一切制度都改了一通，虽然很严，但女子也有罅隙可入朝为官。”

    “不过，娘子，昨日写给你的信你可收到？”

    “娘子，我又想你了。”

    “娘子……”

    ……

    傍晚，雪尚未停，萧夙站在庭院内看雪。

    “将军，天冷，回去吧。”一位男护卫走过来。

    “林良来了吗？”

    “来了，正在正堂候着您呢。”

    “走吧。”

    萧夙快步流星的迈进正堂，刚进，便就瞧见林良正襟危坐的等待着自己。

    “这么着急把我叫过来，怎么了嘛？”

    萧夙坐在了座位上，“有要事相商。”

    “又是关于夫人的吗？”

    “齐王不会死，我会亲自动手。”

    “可，来日方长，你有必要这么着急吗？”林良实在想不通为何萧夙冒着死罪做这等事，日后再查齐王，让圣人治他的罪不行吗？

    萧夙猜到了林良的心思，说道，“日后若要治他的罪，难上加难，不若一鼓作气，将他杀了。这样的话与我有关的人定受牵连，今日你回去以后，按时休息。明日下午，你便装病，五日不上早朝。今天回去，写一本奏折关于弹劾我的。”

    “这怎么行？”

    “圣人不会武断，只会对你的奏折半信半疑而已。”

    林良冷静下来，摸着椅子的把手，“这么做以后，我们就再无相见的机会了。”

    林良这么一句话，不免悲凉，不难听出他的难过。

    “我会让岩诺将你从后门送走。”

    “子辰！！”林良怒了，怒的是萧夙的无动于衷，“我知道你为了小千可以什么都做的出来，而我也无条件的支持你。但麻烦你，能不能重视一下我们的袍泽之情？”说到最后，林良的话里带着一丝央求。

    “对不起。”

    “你…”林良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罢了，我答应你了。你要好好活着，不能轻易死了。”

    “嗯。”

    林良走了，又只剩下了萧夙一人。

    “皓轩，对不起。”皓轩，是林良的字。

    “为了我娘子，我注定要付出一切。”

    “我不是一个好将军，为了娘子，便能弃了家国，弃了百姓。”

    “我不配为你的袍泽，像你这样的人，定然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的存在，是你的耻辱。”

    “我这萧将军，太小家子气了些。日后被定为叛国，对你的仕途并无易处。不若，早些断了的好。要记，将我记在心里就好，莫言再告诉其他人了。”

    萧夙平素与朝中的朝臣往来不多，却唯独与林良为同窗三年的袍泽。后来，林良从文，做了尚书。萧夙从武，做了将军。虽鲜有往来，感情却未曾变过。

    ……

    连夜，林尚书上书齐文帝，弹劾萧夙。齐文帝按兵不动，未曾去掉萧夙的职位，却有意向将萧夙最后的兵权收回。

    后，林尚书染了风寒，向齐文帝告假，回乡五日，修养身体。齐文帝便也允了，并派了十名御林军互送林尚书回乡。

    “等林良一回来，皇城的整个天就都变了，对他来说，或许会举步维艰，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苏柒拨弄着算盘，说道。

    “阿夙计划的真的很周全，他一个人揽下所有的罪，不牵连任何人。”

    “他要做的事，九死无生。算不得多难，却也重重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