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洒（雨）

    入冬后的第一场雨真的是滴水成冰，非常冷冽。这时候下上这样一场雨对庄稼而言太有必要了，对那些刚冒出土一两厘米高的麦苗非常的有益处，它们小心翼翼地从土里探出脑袋，伸着一个个尖尖的小爪子，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只是路旁的树上叶子都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枝芽直戳天际，同时也接受着这一场雨对自己的洗礼，天是灰蒙蒙的，不怎么明亮。整个村子都被笼罩在烟雾缭绕的雨雾中，显得是那么的安详，让人不敢轻易走动，怕打扰了它的沉思，下雨天气，这是庄稼人休息的好时间，这时候，人们都会躲在家里不愿意出门，第一个，是因为出门都是泥路，把脚上的鞋都踩脏，回来还得刷鞋太麻烦了，第二个，是终于可以在家里好好睡一个懒觉了，这么难得的机会，谁还往外出去跑啥呢，不过有一些庄稼人喜欢聚在一起打个麻将什么的，当然也来点小钱，来消磨这潮湿又珍贵的闲暇时光，本来我想上表姐家去玩儿的，奈何家里就只有一把老的黄纸油布伞。还破了一个大洞，伞靶子和筋骨都是用木头做的，这年头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老鼠，甭管你家里放了什么东西它都能给你啃上两口，姥姥在厨房里面做饭，我帮着烧火，今天的火特别难烧，柴火都湿哒哒的不好着，冷热空气对流，烟囱也不好出气了，害得那些烟只往厨房里面钻，所以整个厨房里都是烟熏火撩的雾蒙蒙一片，仿佛到了仙境一般，大概我烧的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吧，不过就是太呛人了点儿，烧的都是麦秸秆和玉米秸秆，这些柴火挺不耐烧的，所以要不停的往燥火里面添柴火，今天家里做新馍馍，锅里的蒸笼上都放满了馍馍，还是剩下一大块面，姥姥就把这块儿面在案板上擀成一个薄饼，撒了点盐滴了点油，再切点葱花放上去一卷，做成了一个有些厚度的葱花饼，拿来放在炉火的边儿上，烤得焦黄焦黄的，外酥里嫩特别酥脆，虽然上面饼沾了一些炉灰，还有锅底灰，但这并不影响它的美味，姥姥经常给我们做这个，在农村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只能把面食变着花样的做一些饼子或者是面条儿来吃。夏天的时候表姐做了一次炒面来吃，因为没有做过，不知道大概的量是多少，哎，当时我们四五个人，就说你吃一碗我吃一碗他吃一碗，怎么着也得挖上三四碗面吧，没想到等面炒熟以后，拿水一拌，三碗变成了七碗，这怎么吃也吃不完啊，面食遇水膨胀，一个人一顿吃上一二两就够了，好嘛，我们那三四碗，加上水那么一拌得有五六斤了，吃炒面只是图个新鲜，前面吃几口还挺好吃的，甜滋滋的有一股焦黄味儿，后面再吃就咽不下去了，再说东西多了，心理上就有一种感觉，好像有人强迫你吃这个东西一样，那吃着就更不香了，最后足足剩下了一半还多，无奈只能扔了，这玩意儿一盛更难吃，表姐家里也没有养什么牲畜，啊狗啊猫啊羊啊这些家禽，因为他平时要到砖窑上去干活，没有时间照顾家里，平时还要给两个弟弟做饭，家里家外就够他忙的了，所以只好可惜了这些面，这要是让我姥姥看见了肯定要骂死了。她们那一代人，最看不惯别人浪费粮食，平时留下来的剩饭都不舍得扔，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上一碗酸汤面叶，吃上十天半个月，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点点肉，别提心里多美了。馒头出锅啦，个个都白胖白胖的软乎乎的，鼓着它的大白肚子让你来吃它，刚出锅的馒头是最好吃的，软乎又筋道，还有面粉独特的香气，再配上夏天腌的酱豆子，一口气我能吃上两个，表哥的饭量，那是自然不在话下的，肯定是我的1.5倍呀！表弟别看比我小了五六岁，但这饭量头儿都快赶上我了，吃完饭以后姥姥就在堂屋里收拾麦子，因为打来的面粉快要吃完了，所以要再打一些来，趁着这样的天气，刚好有时间把这麦子挑一挑捡一捡。麦子里面多多少少都会掺杂一些尘土和一些稗子，或是被小虫咬过的，还有一些小石头小土块儿什么的，这些都要挑出来挑干净，否则打出来的面粉就会发碜硌牙，首先用筛子筛一遍，把里面的稗子啊土啊筛出来，然后才能用簸箕来簸，把大的一些小石子儿给挑出来，没想到，这还挺费工夫的，七八十斤粮食，来回这么一干就是个把小时过去了，家里的录音机里面放着姥姥爱听的豫剧，恶婆婆刁难儿媳妇，一个早上做了三次饭这个婆婆都不满意，最后她儿媳妇问她要吃什么，她点的菜，你听都没听说过，简直奇葩又刁钻，她让她儿媳妇给她做十道菜，分别是，切上一碟蚂蚁心，油炸两盘蚊子牙，醋溜三碗蝎子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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