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寂静。
虚无。
什么也看不到。
什么也听不到。
什么也感觉不到。
…………
不……
不对。
如果什么都没有,“我”为什么会有“感觉”?
既然“我”能感觉到“没有”,那至少“我”是存在的。
…………
“我”,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
“汝是徐林。”
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一幕一幕的画面开始在黑暗中闪烁。
“我、我是徐林?我是徐林……”
一个婴孩哇哇坠地,一个幼童蹒跚学步,一个少年倚窗读书,一个青年吟诗作对……
徐林,字丛安,年二十岁,青州昌宁郡人,天碑学院学子。
徐林短暂的一生如走马灯一般,迅速地涌入他的脑海。他回忆起了他作为徐林存在的所有经历。
“对,我是徐林!此处是何处?”
……
无人回应。
怎么回事?
徐林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了,他的手能摸到自己的身体,他的脚能迈开步伐,但他仍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也无法辨清自己的所在。
“请问有人吗?”
依然无人回应。
可刚刚除了自己,明明还有一个声音。
“有人吗?此处是何处?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
徐林用尽浑身力气不停地喊着,希望得到一点回应。
“汝欲往何处?”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我想去何处?我想去何处……”
徐林喃喃自语,他努力地回忆,他只记得自己受了老刘头的嘱托,要去送一个信物,让他躲进天碑林禁地的迷阵里,之后他进了一个奇怪的空间,看了许多奇怪的故事,然后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像鬼一样的老头。
然后……然后……
“十方柱子、黑色锁链、发光的球、发光的人……那里,那里,那里叫……”
那里叫什么来着,那个老头好像跟我说过……
对!
“‘须臾之间’!”
徐林脱口而出,喊出了那个他最后存在过的地方。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缓缓道。
“然。此处,即是彼处。”
无尽的黑暗里,突然亮起了一个光点。
这一点光,让徐林本能地想要朝它靠近。徐林迈开步子,向那个光点走去,走着走着,他的身边不知道是远还是近的地方,又有许许多多的画面开始一闪而过。
有高耸入云的仙山,有巨兽横行的蛮荒,有尸横遍野的炼狱。
有百战而死的将军,有冯虚御风的修士,有奋笔疾书的学者。
有星辰坠落的破碎虚空,有落日余晖的山海尽头,有飞雪漫天的楼阁檐下……
一路上,无数个徐林看不懂的画面在他身边闪过,他觉得似曾相识,又完全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的内心感到焦躁不安,他加快了步伐想要甩掉这些画面,但它们竟也加快了速度。徐林越跑越快,这些莫名其妙的画面也跟着飞速从他眼前闪过。
徐林索性闭上了眼睛拼命地朝前跑,朝着那个光点的方向。
他越跑越近,近到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到那束光亮的存在了。
突然,一阵他熟悉的强烈白光闪烁,徐林扑通一下跌倒在地。
这一次,他居然感到了疲累与疼痛,他诧异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吓得他差点又神魂泯灭。
这是怎样的一副末日景象!
天空完全的支离破碎,无数道火焰裂隙横亘四周,到处是因为空间坍塌而扭曲的景象。
那十根原本顶天立地的符文光柱,已经全部寸寸断裂,上面的黑色锁链绝大多数因为失去了根基而无力地悬浮于空中。
那八个曾经被束缚的光球分散跌落在各处,其中的七个光球仍被黑色锁链牢牢捆绑,但有一个光球的锁链却被解开了,那个光球此时已经黯淡了许多,仿佛一盏烛火正在慢慢熄灭。
那个曾经作为焦点存在的奇怪光人,此刻却没了踪影。
这还是之前那个“须臾之间”吗?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徐林被震惊的说不出话,甚至完全动弹不得。
“你?你的神魂……为何还在?”
徐林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徐林循声望去,一个比这处空间还要悲惨的人形映入他的眼帘。
这个已经不能算作是“人”的存在浑身皮肤龟裂,他的下半身被无数根钢签刺入,仿佛在经受某种残酷的极刑。他的上身已经碎裂成了数块,右半边身子甚至已经脱离了躯体,悬浮在半空,他面容枯槁,右半边脸庞也破碎了,雪白而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剩下的脸,唯一完整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徐林。
“你、你……你是前辈?”
徐林仔细辨认,发现那只眼睛,跟先前那个古怪的学院前辈颇为相似。
“不错。你为何还活着?咳咳咳——吾明明看见你的神魂化为了齑粉,你此刻,咳咳——此刻应该是一个只有肉体没有神魂的活死人才对。”
这位学院前辈一边咳嗽一边急切地询问徐林,在他心里,解开这个巨大的疑问比缓解自己的痛苦更重要。
“学生也不知晓,学生就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看见一个光点,就拼命向着它跑,跑着跑着就醒了。醒来就到了这里。”
徐林对于整个过程确实一头雾水,只能模糊大概地回答一番。
“竟然……如此神异……奇怪,咳咳——奇怪……”
老者情况越来越差,已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完了。
“倒是前辈你……还有这处空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咳咳咳——此处空间,被一位强大的神明……出手破坏了,咳咳——吾的神魂与这处空间早已融合……空间如今已崩坏,吾自然,咳咳咳——自然也命不久矣……”
神明出手?空间崩坏?那我,岂不是也要死在这里了?
徐林脑子里闪过一连串令他惊恐的讯息。
那位命不久矣的老者似乎看出了徐林的担忧,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徐林,突然仅剩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希冀。
“你是否在担心……自己要于此陪葬?”
“学生的确是不想不明不白地葬身于此,前辈若有脱身之法,万望赐教。”
“咳咳咳——方法自然是有……但,代价不小,不知你可否愿意……”
老者话音落下,徐林犹豫片刻,很快就坚定了内心。
“不瞒前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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