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注意可能就会被刚刚冒出尖尖的笋包顶了脚。
云澜专挑嫩的挖,剥了笋衣只要里面白嫩嫩的笋,不一会儿就装了一筐。
另一边方文林已经砍了十来根粗细不一的竹子,正逐根剔除顶端的竹叶竹枝。
新鲜的竹子水分足,这里的竹子长势又好,一根光竹竿就份量十足,云澜自认从小干活力气还可以也就只能同时拖五根。
方文林给他捆了五根细的,自己左右手则各拖了四根粗的,那筐笋子也是他背。
自认力气不小的云澜:“……”
……
灶屋的置物架两侧多了块可拆卸的盖板,柜门则是用竹编做的,轻便好拿取。
云澜要的晾晒架也打好了,一共三个,每个三层,笸箩方文林还在编。
立春后的笋子最是肥嫩,云澜又只留了最嫩的部分,这会儿将笋子倒进水盆清洗,白胖胖,脆生生。
洗净后切段切片入锅,烧水猛煮一个时辰。
盖上锅盖,将装水的陶罐和竹筒杯拿出去。
下午要凉快点了,但因为一直干着活,方文林还是出了一身汗。
“喝点水吧,我泡了薄荷叶。”
这舀水的竹制酒提子也是方文林给他现做的,一提子的量正好可以装半个竹筒杯。
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抱着个又重又大的陶罐倒水喝了。
趁着方文林喝水的时候,他拧了帕子给方文林擦脖子和后背上的汗。
滚烫的温度透过半湿的汗巾传到手心里,可以明显感觉到皮肉下蕴藏的惊人力量。
自从想开了以后,云澜做这些事情便非常坦然,坦然得像兄弟。
而方文林就不一样了,这会儿是一动不敢动,抱着个竹筒杯,红透了耳朵。
“咦?”
身后传来一声疑惑,随后就感觉到有指尖划过后背,带起一阵麻痒。
“方文林,”云澜觉得好笑,“被蚊子叮了大包不痛不痒的吗?”
只见宽厚结实的背上有五六个指节大小的大包,大包中心处泛着红粉色,明显就是才被叮的。
经云澜这么一提醒,方文林才后知后觉背上的痒意。
“刚干活没太注意,你被咬了吗?箱子里有膏药,涂上就不痒了。”
云澜:“我没有,你别动,我去拿药。”
“好,黑色的那瓶。”
“晓得了。”
他在箱子里果然看见了几个药瓶,“黑色、黑色、黑色,啊,应该是这个。”
“方文林,你看看,是这个吗?”
云澜举着一个掌心大小圆肚黑瓷瓶。
“对。”
这脂膏也是黑乎乎的,味道有点冲,但涂抹在皮肤上有一种清凉感,一下子就缓解了叮咬处的痛痒。
“这附近有艾草,我一会儿去砍些回来熏熏院子。”
方文林活动了一下臂膀,也是他之前考虑不周。
现在春夏季节,山上蚊虫多,他们要在这里住许久,怎么也得隔几天熏一次,他还好,澜哥儿细皮嫩肉的,可经不住山里的毒蚊子。
另一边的云澜则想着可以多挖几株薄荷回来种在院子里,那东西驱蚊虫。
艾草也可以种上,这东西好,自古就被认为有辟邪招百福的作用,能做药材止血消炎、温经祛湿。
艾绒可以做艾灸,做印泥。艾草粉还是天然的染料。嫩苗可以做甜艾团。
这些都不急,事情总得一件一件做。
“方文林你是不是长高了点?”云澜不太确定地再次用手指卡了一下方文林的肩宽。
“有吗?我已经二十一岁了,不能再长了吧?”
方文林自己也不太确定,但衣服穿着是有点紧绷,他以为是衣服缩水了。
“谁说的,有的人二十五六都还长个儿呢。”
云澜这时才意识到方文林才二十出头,自己也才十八而已。
换作前世,他俩现在还是个学生呢,现在却已经成家了。
“你站着别动,我重新给你量下尺寸。”
拿着皮尺的云澜不由暗想他现在也算是个贤惠的夫郎了吧。
……
方文林出门割艾草,顺便帮云澜挖薄荷回来。
这时候锅里的笋片也煮好了,云澜将笋片捞出,没有笸箩,就一片一片铺在盖帘上,放到院子里的晾晒架上。
等方文林编好笸箩,他到时候再换成笸箩来晒笋干。
回屋翻出方文林的一件旧衣,深蓝的布料已经洗得泛白,这衣服对现在的方文林来说有点小了,但却是棉布做的。
云澜索性就给拆了打算重新缝个无袖马褂,不能总让自家男人打赤膊不是。
至于里面的旧棉花也没有浪费,他都先给装箱子里了,等以后再想缝补些什么。
马褂好做,他把针脚缝得密实,又用剩下的布料在前面缝了四个大口袋,有点工装那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