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陆景生陆县令一人而已。陆县令其实一直算是聘请她,故而对她倒还礼遇有加。假若她触了特使的霉头,她自己不也早就想过嘛,陆景生到时候还会救她吗?
如今这从京城里来的这位世子,和这位户部的官员,她竟然仅从面相就把人家想得比较好,她是不是太天真了啊?
果然就见如姨摇了摇头,叹道,“玉茗啊,官场可没你想象得这么简单。”
“那位顾大人,我们离开京城前,他就是四品大员了,”
“唉,如姨,这些咱就先不管了。我也不关心。”林玉茗说着站了起来,“你在这给我写个字条,我到时候带给陆叔。现在我去跟赵珩说去。”
说着便将林晏如留在了屋里,她自己走了出去。
林晏如似是也听从了她的话,走到书桌边便提笔写了起来。
推开门,就见到六个儿子还紧紧地围着赵珩,在问东问西呢。
赵珩一听到声音,便抬头望了过来。那目光似是带着无奈,又似是有着三分惊喜和两分期待,以及一分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紧张。
林玉茗招招手,“赵珩,求你帮个忙!把如姨送到县城的邵氏药堂去!”
“……”赵珩忽然就想起了上回他回来的时候,林玉茗让他去接侄女大丫时说的话。虽然林玉茗的请求说得很恳切,但是他赵珩生平第一次后知后觉,自己是被对方当成了马夫。
林玉茗见他不说话,便从台阶上跳了下来,然后提着裙子几步跑过来。几个儿子立时就乖巧地散开了,让娘亲和爹爹好好说话。
林玉茗第一次对赵珩鞠了个九十多度的躬,“事情比较紧急,还请赵郎看在如姨帮我们,照顾了这么久的孩子的份上,能允我所托!”
“好。”林玉茗太郑重了。赵珩似乎终于明白,他在县城时见到的对方为何那般着急了。原来是陆家出事了。
其实,他本来也没打算拒绝对方,没想到只是略一迟疑,林玉茗竟然……看来陆氏夫妇在林玉茗心中的位置很重要啊。儿子们也很重要吧?!那……赵珩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这是怎么回事啊。
林玉茗一听到对方的这个“好”字,第一次觉得心踏实了起来。她抬起脸来,对着赵珩感激地一笑,“谢谢你,赵珩。”
“……无妨。”赵珩撇来了脸去。
正好这时林晏如出来了,叫了一声“玉茗”。
林玉茗很快转了身,走到如姨面前,“如姨,你的幕离呢?把幕离戴上。”
“好,我这就去拿。”林晏如忽然觉得,自己没白疼林玉茗。这丫头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她。
她把字条交给了林玉茗,便进屋去拿幕离。
待林晏如再次出来,林玉茗已经在院门口了。赵珩手中牵着缰绳,正在听林玉茗的叮嘱。
“……一定要将如姨送到邵氏药堂的大郎,邵冬青的手中,一定要见到他本人。”林玉茗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别见着了故人,就把我的事忘了。”
“什么?”赵珩还没听明白。
林玉茗却已经转而说别的了,“进城的时候不要走南城,绕一绕。”其实她觉得戴了幕离的如姨,若是顾大人一行坐马车而来,应该是认不出的。但还是要谨慎行事为好,有时候就怕那个万一。
“好。”
“完事后,如果不耽误你什么事的话,你来接我。我肯定在,”林玉茗转头,看向院子里,朝着正在锁门的如姨喊道,“如姨,陆叔今天去哪出诊了?”
林晏如回头也扬声回道,“就在咱们村上,那胡里正家。”
林玉茗便又看向赵珩,“我正好要把孩子们带到邓婆婆家。到时候你看情况吧,直接到里正那里来找我也行,或者去邓婆婆家等着也行。”
这时林晏如也关好门窗出来了,她手中带着一个小包裹,头上戴着幕离。
林玉茗看了看赵珩,“你们快走。”
赵珩已经上了马,很快将林晏如也拉了上去。
林玉茗忽然想起了,“等等!”
“怎么?”赵珩侧头看她。
“你从邵氏药堂出来后,先去县衙所在的那条弘文街上,找一家叫做徐记的铺子。刚刚送我出城的那个小厮就在那里,你来找我的时候,叫他骑马跟着来。他叫余林,双木林。”
林玉茗从颈中取下了一枚玉坠,递过去,“这是我徒儿送我的。你带上,到时候给他看。”
赵珩伸手接过来,他虽不懂,却也看得出这块玉坠很贵重。小心收了起来,就道一声“那我走了”。说完也没等林玉茗回声,便驾马而去。
林玉茗欣慰地笑了。关键时刻不拖拖拉拉,赵珩这性子,作为朋友还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