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六郎缓步走出刑部天牢,没有人阻拦,遇着的人连个正眼都不瞅他一下。
一个能混迹边关二十多年而活下来的间谍头子,对于大颂朝而言,其份量恐怕远比镇守一方的大将还要重得多。洪顺景两次说道自已不能死,还真不是他吹牛,边军出身的杨六郎虽然很想拧断洪顺景这家伙的脖子,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老伍长、欧阳宁城和洪顺景的关系,大概要比想像中的还要复杂。洪顺景不说,杨六郎也不追问。有些事知道了就无比糟心,还不如不知道。
杨六郎步出刑部衙署的大门,居然一屁股坐在门侧的台阶上,袖起双手,眯着眼假寐起来。
杨六郎知道,恐怕从茶楼无端与别人打架那一刻起,大梁城里就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已一举一动。可能不用半晌,洪顺景拼死也不肯吐露一丝消息的幕后人,就知道自已了近日的一举一动,包括与洪顺景在刑室里的聊天和打架。
从未及晌午一直坐到深夜三更梆子响过,杨六郎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几个上不得桌面的地痞无赖来去匆匆外,没有一个有份量的可疑之人。杨六郎颇为失望,干脆就地盘腿趺坐,默念惠和传的佛谒,以清除心中烦躁。
其实正午刚过,一个面目模糊的黑衣人,就来到一个宽大书房,把所见所闻的一切,都详尽地报告了身形高大的老人。
老人一边缓缓地走拳不停,一边细细地听黑衣人的报告。
“你说,这大个子是何人?”高大老人听完后,散了拳架,认真地问黑衣人。
黑衣人垂手默然而立。
连问两次,黑衣人才从口中勉强挤出一句“非礼勿言”的至理名言。
老人被气笑了,衣着精致举止威严,却居然骂了句粗口:“狗屁,你是个道士,又不是那腐儒!”
“那我直说了?”
“快放。”
“他不是人,是一个冤魂。”黑衣人思虑再三,竟然给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答案。
“哦。”高大老人竟然没有被吓倒,十分平静地回应一声,就像早知道答案,只是想跟黑衣人印证一下心中想法而已。
“……”
“不用理他,我们知道就行了。会有人处理的。”老人轻描淡写道,然后随手披了一件狐裘,走出门外,“下晌没事,咱俩闹点小酒?”
一处金碧辉煌的院子里,一间巨石砌就的的秘室里,两个表情严肃的人讨论一件事。
“你确定两人动手?”
“确定。刑室原本共有两个门,有一扇门长期不用,被许多杂物堆埋遮挡了起来,恰巧门页上有一个脱空的木眼,透过木眼可以对刑室一目了然。”
“洪顺景青年时就赢得铁手的绰号,手劲之大,罕逢对手,加上内力深厚,就是上披上重甲,被他赤手空拳捶几十下,也要成一滩肉泥,何况还是他成名的左手剑?”
“你怀疑是两人做戏给别人看?”一个声音迟疑了一下,“要不去找洪顺景问问?”
“洪顺景风头正劲,就不要去触霉头了。”
“放人盯着那大个子?”
“不,盯着清绝楼姓梁的就行了,还有那姓张的小子。”
清绝楼里梁大先生的起居小院里,老鹰把消息带回给梁大先生。
“不是说杨兄弟在崇关断了一臂吗?”梁大先生皱了皱眉头,不是不相信老鹰,而是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杨兄弟总能给我们惊喜,不是吗?”老鹰笑道。
“备酒,备马,备小丫头。我们要请杨兄弟吃饭……喝酒……喝茶……”梁大先生很高兴,竟语无伦次起来。因为他从未见过杨大象吃饭、喝酒和喝茶,怎么个请客法,好像都不对头。
杨六郎见到梁大先生就头大。
“杨兄弟,你看,我给你准备了五个小丫头,都是你喜欢的那一类,都是未经雕琢的璞玉呐!我物色到了,就全部在一处地方养起来,除了只安排一个老嬷嬷教她们认字读书做点女红之外,全由着她们的性子整日撒野……你看,一个一个原汁原味,野性十足……”梁大先生抬手指过五个高矮胖瘦各不一样的小丫头,得意地大笑起来。
杨六郎恨不得出手掐死梁大先生。
五个八九岁至十一二岁小丫头初次见到这种阵势,顿时吓得局促不安,一个胆小的,已经脸色苍白,准备哭将出来。
在蜀中患难与共的紫绢笑盈盈地与杨六郎打过招呼后,狠狠地白了梁大先生一眼,护着五个小丫头离开男人们讲话论正事的屋子。
梁大先生上下打量了杨六郎一阵,啧啧称奇起来:“想不到杨兄弟有这么出众的皮囊!看来得与府州折家那位眼高于顶的五少爷有得一拼了!”
“回头咱请杨兄弟坐在画船不系舟的船头,每日把船从汴河的州桥下来回驶几次,想必老太太小媳妇们和两岸欢楼里的小姐姐们扔的赏钱,就比咱们清绝楼头牌挣得多了。”青蛇在旁边帮腔打浑。
闹笑过后言归正传,梁大先生不无忧心道:“咱们跟半闲堂已经撕破面了,生死之战势在必发。何况那位幕后大佬也有意让我们放手一搏,……清绝楼的实力还是输了人家一筹,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人家也没打算放过咱们,我和老鹰、小张盘算过,这事宜早不宜迟,早死早超生。要不,这事压在心上沉甸甸的,拖久了,把咱一口气给吊散了,事儿就没法玩了。”
“半闲堂里传出的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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