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先生也是还未睡,心绪不宁正在房中枯坐,听到砸门声立即起身开门给张庆之,杨六郎也跟着挤了进来。
杨六郎破天荒第一次主动与别人打交道,还主动进入别人的屋里,可是梁大先生和张庆之都顾不上这个唐突了。
老鹰两只手臂都缠着厚重的棉布药包,小心翼翼张开双臂,像两只都翅膀受伤耷拉着的公鸡一样,但现在连张庆之都忽视了他这个滑稽的样子。要是在平时,张庆之肯定逮住这样的机会往死里损,起码能让老鹰咬牙切齿十天半月的。
梁大先生、张庆之、杨六郎、老鹰四人在屋子里,门窗全部关死,山狗守在门外。没有人能靠近这间屋子半步,除非从山狗尸体上跨过。
张庆之仍然是冷汗淋漓,胸口的衣服已经浸湿,全身打摆子般颤抖痉挛,梁大先生脸色苍白,老鹰本来灰黯的脸几乎黑得看不到五官,杨六郎算是最镇定的,摆在桌上的左手紧握着拳头。
四个人,谁也没说话。但随着张庆之的那声嚎叫和随后失魂落魄的砸门,四个人都突然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件事。
还有第四位密使!狗日的宋保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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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都默不作声,却心思急转如电。
张庆之是恍惚中看到杨六郎一分为四五的身影,才触通了自已心中那个一直抓不住的感觉,才有那一声情不自禁的惊恐嚎叫。
张庆之在心里复盘自已推演经过的每一点一滴,以及自已应对的每个环节细微之处。
老鹰负责消息,也在心里复盘每一个消息来源及审核处置过程的瑕疵纰漏。
梁大先生好不容易驱散了头脑里的恐惧,正在思考退路。
杨六郎一边回忆过去做斥侯时传递消息的经历和前辈的酒后吹嘘的各种高明事件,一片盘算着鲁豫边界十一条陆路和三条水路的各种情形及能行时间。
如果天明之前,未能截杀那位最后的密使,就一切前功尽弃。可是,现在极可能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抓住宋春雨后,梁大先生就松了口气,把所有暗桩和截杀的杀手都撤了,很明显,就算现在立即行动重新布网,天明前也无法找出那人。何况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个密使在哪里?他是谁?否则,纵使梁大先生亲自守路口,也无法找出来。
距天明还有不到四个时辰,如果再挖不出来,这位最后的密使,就应该进入大梁城地界,就会有大内禁军出来迎接并重重保护,后天一早或下午,就该直入朝堂向皇帝呈献降书。就算在密使上朝之前成功刺杀了他也于事无补,降书仍然会由户部或兵部代呈。
然后,清绝楼就等着灭顶之灾。
鸡唱三巡,东方既白。
经过三个时辰窒息般的煎熬,杨六郎屈起手指敲敲桌面,把其他三人从沉思中唤醒,率先开口:“最有可能的,仍然是我们截杀了两批使者的这条路。这个第四使者,应该是通过一种非常巧妙的方法,在我们截杀第一拨人之前不久或同时,把降书传过了我们的包围。”
“为什么是这条路而不是其他路呢?为什么不是较前或之后呢?”老鹰虽然复盘两次了所有的消息审核处置,自问的确没有疏忽纰漏,仍不放心地追问。
“因为这条路是主要的官道,最安全,来往的人最多,其他的不是太偏僻,就是太险要,这个密使极可能只是孤身一人,因为人多了,就容易露出马脚。偏僻或险要,都不适合单枪匹马往来,因为发生意外的几率很大。”
“我们截杀地点距大梁城快马也就一天路程,如果昨天之前,他们的降书已经越过我们的包围,宋保义就会召回部分人马,毕竟刘唐是宋保义最初的结义兄弟,是他最信任的人,宋春雨虽然是义子,但他在这个义子身上下的功夫也算深,够得上父子情深了,非不得已,宋保义不会牺牲这两人。我们盯着,这几天,没有从山东来未越河南界就回头的,一个也没有。”张庆之复盘了推演过程,回答了老鹰的半个问题。
杨六郎接着回答剩下的半个问题:“太阳准备下山后,我都在盯着路上,直到被张庆之惊动之前,都没有人经过。”
梁大先生开口唤山狗进来,让他去找埋在本村的暗桩。不到盏茶功夫,山狗回来报告,说暗桩拿命担保,中午到太阳下山之前没有山东方向来的人,午夜之后,更应该没有人经过,因为他家的狗一整夜没有叫吠。暗桩家养了一条好狗。
“宋保义为什么不把降书交给那位指挥使代呈呢?或者让那位指挥使派一大队官兵保护一个使者就可以了,那样就算是我们清绝楼也无能为力。宋保义为什么选这条路呢?”
“第一,因为宋保义生性多疑,不相信任何人。第二,因为宋保义太自负,也同时暗藏着另一个目的,要争取更多的利益,所以要向朝廷展示实力,示强不示弱。第三,宋保义没想到是我们清绝楼出的手,如果他算到是我们出的手,他一定会把使者和降书装入一个密不透风的大铁箱里,厚着脸皮请那山东剿匪指挥使派一千官兵抬着送进大梁城,那样我们真的没办法了。”梁大先生忽然想通了后面的问题,心情开朗起来,恢复了几分以前的幽默风度。
“天底下没有纸包得住火,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从大梁城出发后,宋保义应该能探知我们行进的方向,能猜出我们出手对付他们的几分可能性,按照他的性子,为什么他没有把人撤回去?”老鹰是清绝楼负责包打听的,与大野泽暗中较量过几次,知道他们的能力不容小视。
“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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