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凝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她拥有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那一切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她的脑海里有无数种冒险游戏,每个游戏的主角都是她自己,她有时会缩在被子里,任由脑海里史诗般的幻想拉开序幕。
今天的游戏里她是一名特工,上天入地去执行常人所不知道的机密任务。她的化妆镜是瞄准镜,她的高跟鞋里藏着子弹,吉他背包一打开,就是一整套最新型的狙击枪。
昨天的游戏里她是一名剑客,她的腰间永远佩戴着长剑,穿越重重人海,隐姓埋名。一斗笠,一披风,面纱下的面容永远不为人知。
偶尔她也想过自己是工作普通的文员,但劳累的上班时间结束后,她会推掉所有聚会派对独自回家。按开书柜旁的机关按钮,高科技的私密房间里,她对着屏幕另一头的直属上司问“我已经成功杀掉了目标,国家的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后来她迷上了言情小说,看见文字中的男男女女为爱痴狂,舍生忘死,她为男女主在一起而欢欣鼓舞,为他们的生离死别痛哭流涕。
于是脑海的冒险游戏变了味道。特工爱上了自己的宿敌,他们在硝烟战火中厮杀,最后又热烈地拥抱在一起。
剑客碰到了桀骜不驯的旅人,两人比翼双飞,浪迹天涯。
装作普通文员的女杀手在一次任务中杀死了自己的爱人,在男人死后她亲吻他的嘴唇说“我爱你,但是我更爱我的国家”。
她的幻想并不是无止无休,她幻想到最尽兴时总会有人敲门进来,在她手心放下几片颜色各异的药片。
“今天吃这些。你要好好吃药,这样才会好。”
冒险游戏结束了,世界亮眼的灯光暗淡成了头顶惨白的白光,她就水咽下药片,回归现实。
她生命的惊心动魄不来自于战场、江湖,只来自于这间医院。
死亡、疼痛、生死一线的存活。
如影随形。
这才是她的冒险游戏,一场并不由她主导的冒险游戏。医生和护士是助力,药片和医疗仪器是道具,死亡是结局。
夜凝的冒险游戏开始于六岁,六岁生日,其他小朋友迎来的是蛋糕和礼物,她迎来的是点滴和病服。
她第一次去医院表现出小朋友应有的好奇,她跟着护士姐姐穿过一个个病房,她看不见护士姐姐就把她抱起来,她从门上的小窗口看着里面一个个苟延残喘的病人。
“他们什么时候能出去玩?”
“病好了就可以。”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玩?”
“病好了就可以。”
病好了就可以。
那如果病好不了呢?
小夜凝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她被护士姐姐带往了更封闭的楼层。她回头看着被一扇门拦着的父母,头顶的声控灯一扇一扇熄灭。
此后十几年,她都在这个病房里度过。
她的病房最开始是双人间,她和自己的每一位病人室友都相处的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们只能相处很短的一段时间,离开后再无联系,而她又会迎来新的室友。
夜凝看着刚刚十岁的自己送走了又一位病人室友,眼神暗淡地看着自己满是针孔的手背和一旁桌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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