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总,那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啊?”
“嗯......不太记得了,大致上只要赚很多钱就行吧。我打小就特喜欢钱,还收藏了各国的钱币,连不同国家纸币的触感,我都分得一清二楚。”
“怪不得成为交易员了呢!”
......
“钱大人,该起床了!”
钱金睁开眼,望向小铜端着铜盆的略显模糊的身影,还有她身下那投射在地上与昨日相较更显明艳的晨光,都提示着属于边棠的崭新一日的开始。
她起身更衣。在经过曲廊之时,她驻足于廊上转头望向清晨宁静的湖面。
湖岸边被棕黄的枯叶所覆盖,其中几片被夜风吹入湖中,在清晨的阳光下,那卷翘的尖锐边缘带着水中反射的波光,旋转飘荡。
正如置身于汪洋中的孤舟,怡然自得,又会在水面被风卷起的细波中显得茫然无措。
这不正如同随着世间的起起落落,独自飘零的钱金和钱莜嘛!
这已是钱金进入朝堂的第五个秋天了。
就在最近,摄政大将军一派就好像突然坐不住了似的,开始不断的催促着军资的筹措。
看来,除了钱金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等待着边棠的繁荣所带来的附加价值。与钱家重振家业这种小事不同,那是需要巨大的资金人力推动的真真正正的血腥的战争。
为了能够以最稳妥的方式夺回北境,十人议会也加入了军资的筹措。
金贸院要保证经济在战争时仍能平稳运行,因此,最好不要动用大量的国库储备。另外,刚刚扩大的商业也绝不会喜欢战争的发生,如何才能保证民心的稳定并且持续产出,也成了最紧要的问题。
于是,钱金提出了新的策略,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参与其中并且获利的方法——债券。
战争的物资,在债券的有效运作下,不再是国家强制征收,而是以借款购买的形式向市场提供需求。
这样既能在不影响贸易信心的基础上,增加市场中各项物资的需求量,还可以有效的刺激生产。
在战争时适当的加大物资的进口,也能保证西乌和启枝为了贸易的利益而站在近似于边棠同盟国的立场上,边棠借此机会,还能用廉价的白银继续扩大套利活动。
一石多鸟的机会,不容错过。
就在边棠的一切向着更加复杂的经济制度运行的时候,却有一股暗流在涌动。如同一只野兽,虎视眈眈的寻找着可乘之机。
“钱大人还是要小心点左单,他可不是善茬。”关晴在十人议会的会议结束后,单独找到了钱金,如此说道。
“嗯?最近左单的香料生意不是做的挺好的吗?也没太听说搞出什么出格的事。”钱金虽然不喜欢左单的人品,但她认为不应把个人的喜恶带入商业的判断中,应该以效率作为第一考量标准。
若是左单遵纪守法的做个商人,其出色的营商才能是应该受到肯定的。
“但是左单此人老奸巨猾,如今靠着香料贸易东山再起,难保不会再次心生贪欲。钱大人还是注意一下为好。”
“嗯,经历过自食其果没收家产的惩罚,如今靠着借来的钱好不容易再次成功,应该会安分些了吧。不过,关大人说得对,我会多留意此事的。”
关晴看人的眼光一向精准,又任职专管人事的吏部侍郎多年。若是她真心提出的建议的话,钱金还是会慎重以待的。
这天,钱金特意在十人议会例会后和左单攀谈。
想来,在钱金进入朝堂之前,钱家与左家并无交际,左家作为边棠的“第一粮商”也未必看得上经营钱庄生意的钱家。
因此,钱金和左单二人的相识还是在十人议会结成之时。
“左老,最近听说您那香料生意甚是红火啊!恭喜恭喜。”
左单那张肿胀的圆脸总是不知为何涨得通红,他的眼睛跟着嘴角上翘的弧度抿成一线,让人看不透那一脸笑意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一道道的褶皱在他的脸上暗藏着阴影,将一切算计掩盖在了近似于谄媚般虚伪的祥和中。
“托了钱大人的福,要不是有十人议会的商家同行们借了在下一笔初款,只凭在下那所剩无几的家产也是办不到什么事的。”左单的表情没有一丝动摇,如此答道。
“左老的经商才能,人尽皆知。能有今日的东山再起,也是您的能力所及。如今还希望左老能带领自家踏踏实实做生意才好。”
“钱大人放心,在下能有今日也已别无他想,只想为后人们留下些家业便也知足。今后还要仰仗钱大人的关照,还望钱大人不要嫌弃才好。”左单说着,低下头俯下了身子。
那从始至终没有变过的表情,被染上了暗淡的灰色阴影。
不知为何,钱金却觉得他那嘴角的弧度,在看似谦恭低垂着的脸上,显出了模糊的嘲讽般的轮廓。
也许那只是钱金由于自身好憎的缘故,而对左单抱有着偏见,因此所见的恶意的幻影吧。
“左老哪里的话,若有需要,您尽管提出便是。”
两人又简略的客气了一番,随后,左单站起身行礼告退,就在他退出门口的一刹那,钱金分明看到了他回过头来,用收起了虚假笑意的冷酷表情,瞥向钱金。
那双令钱金毫无印象的总是眯起的眼,在这一瞬间的对视中,放出了残忍如冰刀的光芒。
只是,一切都只停留在这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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