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左家,自百年前,便是淀川这个号称“边棠粮仓”的产粮大郡的豪族。一直以来,都是从事着粮食的买卖,在曾经繁盛的商道上,也参与过香料和蔬菜的贸易。
经过几代的努力,左家逐渐成为了边棠最大的粮商。
十五年前,“七藩之乱”后期,北辽举兵来犯,边棠北境陷落。时任大将军的黄义在率兵平定了边棠以西的最后一处“藩镇之乱”后,星夜向北进军,准备驰援北境。
但是,兵困马乏的军队连军粮都无以为继,一时之间,黄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中。
正当黄义暂时整兵于淀川以北的善州之际,时年二十八岁的左单带领着左家的骡队,陆续运来了八千石粮草,这足以让黄义仅剩的五万兵马支撑十天。
左家倾尽家业的无偿资助,令黄义感动不已,他看着陆续被卸下骡子的粮草,差点落下热泪,心中像是打翻了火盆一般炽热滚烫。
虽然这场战争的最后还是以割让了北境告终,但是,正是由于左家的援助,使黄义得以率兵马驰援边棠的北方边城狭城,将北辽军挡在了关外,没能进一步吞噬边棠的领土。
黄义因此对左家多有感激之情。
黄义一回京,就亲自上书皇帝陛下,为左单请了个伯爵的名号。在当时看来,这也的确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左单当年的慷慨援助确是发自真心,虽然其中也隐藏着属于他自己的秘密,但不可否认的是,当时的他是真的渴望着边棠大军的胜利,能还边棠以安宁。
只是,人心的古怪,正在于那些心底里时时刻刻产生着的奇妙变化。它总会在不知不觉之间,使一切行为与最初所秉持的立场对立起来。这种转换,自然到难以察觉。
左单的变化,就发生在获得了黄义的青睐后。
不只他在变,就连淀川的农民、官吏对待他的立场,都在发生着变化。
左家的势力开始在淀川扩张,渗透进下层官吏中,渗透进侵占的土地里。直到新帝登基,摄政大将军上位,这变化竟发酵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无论如何膨胀,都不会有下层官吏管束,背后顶着摄政大将军的光环,在淀川竟成了一方“霸主”。
而黄义那边呢?起先,他并不相信人们所说的关于左家的恶行,他一直以来都信任着左单那一腔热血的家国情怀。另一方面,他也根本没有预料到左家的膨胀所能带来的后果的严重性。
刚开始的那些年里,下级官吏对于黄义与左家的关系多有忌惮,不敢向他说明左家的恶行。到了后来,当他从关晴的口中得知左家的所作所为后,怒不可遏,要求刑部彻查此事。
但是,尚书令刘勘却让刑部停止了对于左家的调查,其原因在于困苦的朝廷需要着左家每年所缴纳的大量赋税。
摄政大将军一边为财政所困,一边又碍于过去的人情关系,两相之下,心中着实腻歪。
对于左家的放任,究竟是谁的过错,在复杂的人世间,真的很难纠察清楚。
“如此这般,老夫也甚是为难。”摄政大将军回忆着过往,略带遗憾地说道。也许,他时不时还会怀念起那年,救边棠于水火的一辆辆载满粮草的骡车吧。
钱金思索了半晌,说道:“原来如此,这样一来便也能理解他与刘温勾结的背景了。左家作为粮商,又侵占有大量土地,绝不会让税制改革顺利进行。借刘温之手除掉拼力推进税制改革的吕毅,并利用成功上台的刘温规避巨额税收,里外里都不亏。”
关晴闻言,蹙了蹙眉,问道:“左单行贿官场,买通科举多年。我们只消调查一下左单和刘温的关系,应该不难找到线索,况且左单勾结刘温就是为了逃税,那为何尚书令不让刑部彻查呢?”
“就算逃了税,其所缴之税也足以让行将就木的户部,对他睁只眼闭只眼。更何况朝廷在这种贫瘠的世道里,怎么敢于清理地方豪族势力。”
摄政大将军脸上略呈温色,稍显不满的说道:“那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他不管吧!”
“管是肯定要管的,而且不止要管,还要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最好连着刘温一起拉下来,让他们死得其所。”
摄政大将军和关晴、黄不逆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道:“如何才能做到?”
“借着货币改革的势,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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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金再见到太后和尚书令,是夏季中旬的祭天大礼的时候。距离钱金成为户部侍郎,已经两个多月了,而与太后约定的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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