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喜的语气,满是悲伤。
“我真的尽力了,可病人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他没能从手术台上活下来。”
胡眉听的入迷,忍不住的追问。
“然后呢?”
“然后……病人的儿子赶来后,一口咬定是我害了他的父亲。”
胡眉听后很是生气,为韩喜打抱不平。
“怎么可以这样!你明明是在救他的父亲!”
“我也是这么解释的,可病人儿子说,在他们家乡,死者如果身体残缺,死后无法得到安宁,他说既然救不回来,就该让他父亲身体完整的走,而不是送上手术台……”
韩喜拉开自己右臂的衣服,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腕。
我惊讶的问他。
“你被打了?”
韩喜点了点头。
“手臂断了,还伤到一根主神经,给我做手术的老师说,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拿手术刀了。”
说到这,韩喜的情绪崩溃,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和其他职业相比,医生成材的时间成本和金钱成本要大许多。
普通本科生要念四年学,医学生是五年。
况且想成为主刀医生,本科生可不够资格,还要再加三年研究生。
除此之外,在正式主刀前,还要给导师打下手,现场学习,积攒经验。
从学医开始算起,到真正拿起手术刀,最少需要十年的时间。
因为想要救人,韩喜十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胡眉气愤的问道。
“打你的人,怎么处理的?”
“被拘留了,但他出来后,依旧要追究我的责任,他说我没有经过家属同意就擅自给病人做手术,咬定他父亲的死,属于医疗事故。
他要求医院赔偿,还要求医院革我的职……”
讲到这里,韩喜沉默了许久,才继续说道。
“其实我们医院还不错,院领导没有直接开除我,他坚持等待法院的判罚再做处理。
在停职的这段时间,领导让我先去保安科帮忙,维持一下医院的秩序,如果最终法院判罚我没有过错,或者过错不大,我还能回到原来的岗位,继续当医生。”
我安慰韩喜。
“这不是好事吗?”
韩喜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伤势,自嘲道。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我以后很可能再也没办法拿起手术刀,但至少我还有机会留在自己喜欢的岗位上。
可就在今天……我对医生这个职业,彻底的绝望了……”
“发生什么事了?”
韩喜问我。
“还有酒吗?”
韩喜已经醉醺醺的,但我还是给他添了一瓶酒。
他一口气灌下大半瓶,开始讲述第二个故事。
“我脱下白大褂,换上保安服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站好岗,做同事们的保护神。
我已经受到了伤害,绝不能让我的同事们,再遭遇和我一样的事情……”
韩喜说,在当保安的这两个月,他一直是兢兢业业,每天第一个上岗,最后一个下班,但凡是进入医院的人,他都会仔细检查,以防有人携带凶器进入。
可就在今天中午,韩喜正在医院食堂里吃着午饭,对讲机里忽然传来保安队长的呼叫声。
队长说有人在儿科病房闹事,让离得近的保安,赶紧过去看看。
韩喜嘴里的饭都没咽下去,就往儿科病房跑,他是第一个赶到的保安,赶到时,一个孩子家长,正在愤怒的指责一个实习护士。
韩喜把实习护士护在身后,一边拉架,一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孩子家长说,实习护士给他的孩子扎针,连扎两针都没扎进血管,把孩子疼的哇哇大哭。
“我知道,医院里有规定,实习护士给病人扎针,一次扎不进血管,就要换更有经验的护士来。
可那个时候是饭点,只有少量护士执勤,小姑娘为了不耽误孩子治疗,才扎了第二针。
孩子发着高烧,本来就细的血管变得更难扎,她经验少,家长一责骂,更加紧张,结果第二针也没成功。
我向孩子家长耐心解释,可那家长根本不听,说什么都要实习护士好看。
他一把推开了我,从输液架上抓起药瓶,就往实习护士的头上砸……”
讲到这,韩喜的语气变得无比懊恼和悔恨。
“其实我本来有机会阻止他的,可就在他砸的瞬间,我想起我手腕受伤时的场景,然后……我犹豫了。
小护士被砸的头破血流,她额头破了好大一块皮,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毁容……”
韩喜讲不下去了,他先是仰头喝酒,随后把酒瓶一扔,狠狠的抽了自己两巴掌。
“我怎么这么没用!保护不好自己就算了,连自己的同事也保护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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