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疯举人扭过头看着妇人,脸色忽然变了:“你不是娘子,你不是娘子!”
他边说边挣扎得厉害,疯人力气大,两个下人险些抓不住了,薛融忙上去帮忙。
妇人哀伤欲绝:“老爷,您看清楚啊,我不是你娘子是谁啊?”
疯举人瞪大了眼,大叫一声:“你是我丈母!不要把小娥带走,你不能把小娥带走!”
他双眼血红,牙齿咬得咯咯响。
妇人脸色一变:“不好,老爷又要咬舌了,快给他堵上!”
年轻下人拿起软巾往疯举人口中塞,许是这次发疯得厉害,竟迟迟弄不开他的嘴。
正混乱之际,就听啪的一声,随后疯举人软软倒了下去。
“你干什么?”年轻下人怒气冲冲瞪着程微。
程微重新把绣花鞋穿好,淡淡道:“打晕了,好治病。”
这话一出,几人都神色古怪望着她。
薛融一脸呆滞,喃喃道:“绣花鞋也能把人打晕?三姑娘力气好大。”
程微把这话听入耳里,不以为然地解释道:“鞋底硬,照着后脑勺打对了地方就行了。”
薛融顿时冷汗淋淋,心道他要更努力在医馆做事,争取早日把欠三姑娘的诊费还清,然后就卷包袱找个安静地方读书去,不然万一不小心惹怒了三姑娘……
他摸摸后脑勺,不敢再往下想。
程微白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忙把病人抬到榻上去,万一现在醒了,我又要麻烦一次。”
话出口,几人迅疾无比把人安置在了榻上。
程微这才能够仔细望诊。
观察片刻,确定了疯举人病情严重程度,程微心里有了数。
这个程度的痰迷心窍只是一口气走岔的事,并不算难治。
“你们守着他,我去配药。”
也许是那一绣花鞋的震撼力太大,直到程微出了门口,屋子里的人才敢说话。
妇人告诉薛融:“我们老爷不容易啊,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之后考了几十年,谁知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却成了这般模样。我现在只求他能好起来,哪怕不当官,不做进士老爷都行。”
“大娘放心,小程大夫能给配药,就一定能治好的。”薛融宽慰道。
年轻下人忍不住嘀咕:“那谁知道呢,没见过当大夫的拿鞋底抽人这么顺手的。”
薛融只得干笑。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程微才端着一杯暗红色的水出现在众人面前。
妇人大着胆子问:“小程大夫,我们老爷还昏着,怎么喝药啊?要不要把他唤醒?”
“不用。”程微顺手把水杯递给薛融,在床榻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以银针刺破手指,把挤出来的鲜血涂于疯举人唇上,然后接过水杯,就这么往他嘴里倒。
众目睽睽之下,那杯中水好似有了生命,自动凝成一束,缓缓没入疯举人口中。
程微站起来:“等着吧,看病人醒了怎么样。”
这一等,又等了半个来时辰,疯举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