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清冷平静,字节落点清晰有节奏,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力量:“班杭,你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
班杭抬起一片灰败的眼睛,迷茫地望向他。
南舟问:“那个阁楼里,是不是积了很重的灰?”
班杭迟缓地点头。
“你当时怎么打开阁楼的?”
班杭费力地转动着眼睛,被迫去回忆自己的愚蠢:“我……强行打开的。”
……为此,他扯坏了阁楼的挡板,还被落下的扶梯砸了脑袋。
南舟:“没有钥匙?”
班杭:“我找了,没有。”
南舟再次发问:“……没有?”
在南舟的反复提问中,班杭终于肯在迷乱中匀出一点心神去进行理性思考了:“南哥,真没有啊,我们不是把整个教堂都搜了个遍吗,所有重要的钥匙都在基思身上,我还特意拿着钥匙去比对过,没有一把能对得上阁楼钥匙的——”
宋海凝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一拍班杭的大腿,拍得班杭脸都白了。
她强行抑制住激动,可情绪早已溢于言表:“所以说,牧师和公爵很久之前就做好了这个约定。但牧师其实根本没打算履约,也没打算爬到阁楼上去点灯!”
南舟相当平静:“所以教堂里找不到钥匙。他恐怕早就处理了。”
这一点,在那坠崖的执事身上也得到了印证。
他说过,公爵要做的手术违背伦常,极度危险。
以他们的感情,牧师不会允许公爵冒着生命危险去做手术,但同样不会坐视公爵因病而亡。
所以,牧师一定是求助了某种超自然的力量,暗自筹划着某个计划。
他一度想要叫华偲偲到自己办公室里,因为宋海凝半路杀出,才没能顺利执行。
由此可知,那阴谋一定是要和人单独相处时才能更方便执行。
后来,他试图在南舟身上故技重施,结果惨遭翻车。
南舟总结:“所以,点灯根本是发生在基思意料之外的事情,可又是我们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对于正常玩家,在游戏场景中存在“客观条件可探索、但因为封锁暂时不可探索”的部分,那是必然得要去看看的。
尤其是这个副本里有用的线索实在太少。
如果不主动出击,他们只能坐以待毙。
最终,他们不管是坑蒙拐骗偷,都是要设法打开那些关着的门的。
就像南舟之前推测的那样,阁楼完全黑暗,除了月光之外毫无光源,他们想要看清楚内部的构造,就必须点灯。
一旦点灯,那他们就是在变相地往西岸传递信号,从而诱发了西岸玩家们逼命的危机。
这是在副本开始前就埋下的暗雷,是在步步诱导下的必然走向。
除非他们选择毫无作为,任这位召唤来了超自然力量的牧师鱼肉,西岸才能安然无恙。
否则,动必生乱。
“这就是副本的逻辑。它故意把我们分割开来,也不会放任我们哪一方独善其身。”
想明白了这一点,让班杭感觉稍稍有了些拨云见日的感觉。
但拨开一层云雾后,之后仍是五里长雾。
他嘀咕道:“那这能说明什么呢?恶魔究竟是什么?”
宋海凝合理推测:“难道根本没有恶魔?牧师其实是西岸的人杀的?”
她条分缕析道:“这个年代背景,再加上宗教背景,是不会容许牧师和公爵这样暧昧的关系存在的,难道是西岸有人护着公爵,想杀了牧师,替公爵挽回一点名誉?”
她自己说完,自己也无奈地摇摇头,否决了自己的这点猜测。
这理由的确充分,可惜实操性不够。
潜入教堂、杀死基思、掳走看守者华偲偲,在别人手底下或许可行。
在南舟和江舫眼皮子底下完成这一连串动作,还能做到悄无声息,那就是地狱级难度。
南舟提出了疑问:“我不怀疑基思是因为某种超自然的力量死去的。我的疑问是,恶魔为什么非要在那个时间点杀死基思?”
“恶魔的逻辑,一般是要召唤者献祭生命吧?一开始,基思很大概率选择的是献祭我们,可他明明只是被绑,我们也没有流露出要杀死他的意图,他更不是没有反杀的机会,恶魔为什么那么着急要杀掉他?”
联想起刚才的阁楼问题,宋海凝的思路越发清晰:“难不成他在用自己的生命诅咒我们?因为我们有可能去阁楼点灯发信号,我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一旦公爵看到阁楼亮灯,就会去选择犯险?!”
南舟点头:“那个时候,最着急的,的确应该是他。”
班杭:“……要是为了诅咒我们,他召唤恶魔,选择自杀,拿自己给恶魔做祭品可以理解,可恶魔为什么既没有阻止我们搜教堂,也没有跑去西岸报信,反而把没有参与搜查的偲偲带走了?”
南舟:“想要更准确地判断,我需要更多的情报。”
以南舟的目光为风向,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此刻在床上静静旁听的关俊良。
南舟问:“俊良,你说说看,昨天在悬崖边,你到底见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