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连珠一样炸响在西岸。
从敞开的教堂门看去, 对面的森林间白朱流火,将西岸幽暗的树林间创造出一片充满杀意的不夜天。
燧发·枪,火绳枪, 霰·弹枪, 各类枪响,乱七八糟地响成一团。
一场追杀,正在距离他们一桥之隔的地方发生。
而被追杀的对象……完全可以想见。
他们再乐观, 也不会相信那边公爵城堡大半夜纠集人马是为了打兔子。
班杭坐不住了。
然而, 他双腿刚刚一动, 就听江舫说:“别动。”
班杭心如火灼:“可是那边一定是他们——”
一想到自己的队友正被人当做猎物合围绞杀, 他哪里能坐得住?
更何况, 他的女朋友……
江舫冷静地睨了他一眼,眼神里是至绝的漠然和理性:“你出去, 是打算过桥吗?”
班杭一时语塞,一腔热血渐渐冷却。
规则。
又是规则。
规则要求他们不能过桥。
规则把综合实力最强的两个领头人都压制在了西岸。
规则要让他们眼看着一路走来的兄弟姐妹, 死在他们眼前。
规则在逼着他们……触犯规则。
图穷匕见,獠牙渐露。
他隐隐察觉了这副本背后的恶意,但还是无法无视那血淋淋的事情就这样发生。
他咬牙道:“我们……可以在桥边接应……万一他们往我们这边逃——”
“要是聪明一点, 他们该往镇子下面逃。我们这边是死路。”江舫说。
班杭的声音骤然抬高:“可下山的路如果被封了呢?!”
江舫无比理性地给出了两种选择:“那么,他们要么被抓,要么被逼之下,选择过桥。”
宋海凝死死抓着膝头的衣服,埋着头, 声音痛得发颤:“……那, 难道我们就只能看着?不能救?”
“我是要去看。”江舫起身, 迈步向外走去, “但你们不行。”
南舟很自觉地跟在他身后, 同时指着昏迷的关俊良,吩咐其他两人:“看好他。”
江舫头也不回:“你也留下。”
南舟:“不能让你一个……”
江舫决然回身,把食指直戳在他的胸口,命令道:“你留下!”
……这是江舫第一次对南舟使用命令的口吻。
南舟察觉到他神情里的某种东西,站住了脚步。
尽管没有证据,但南舟直觉,自己留在这里,或许要比跟着他更合适。
他只是惯性地……不想让江舫一个人而已。
目送着江舫大步离开教堂,南舟倒退几步,却撞到了一个人。
他回过头去。
班杭站在他身后,双目通红。
他祈求地抓住了南舟的衣角:“南哥,求求你,跟老大去吧。”
南舟望着他:“我要照顾你们。”
班杭压抑着激动的情绪,以至于表意颠三倒四:“我们两个在这里,还能彼此有个照应,万一那个恶魔攻击了老大,他落单……”
南舟说:“但关哥现在昏迷,留你们两个在这里也很危险。”
“不……”班杭神色仓皇地喃喃自语,“我会照顾好海凝和关哥的。”
南舟试图劝慰他:“舫哥说得对,越少人去越好。对面有枪,人去得越多,目标越大,不要太担心……”
然而,南舟越劝,班杭的脸色越是煞白难看。
“……求求你了,南哥,你去吧。”
班杭沙哑着嗓子,痛得浑身发颤,甚至弯下了腰去。
他颤抖着,轻声道:“就算有人要过来,老大他……也绝对会放弃他们的……”
“规则明确说不让过桥,可要是他们逃到桥边,怎么办?”
“老大为了不触犯规则,一定会——”
宋海凝从后拉住了班杭,轻声制止他:“喂……别说了……”
只是,从她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南舟发现,她或许是认同江舫说的话的。
南舟低头望向被班杭抓得发皱的前胸衣服:“……我去了就会有用吗?”
“有你在,你说不定会想出更好的办法。”
班杭嘶声:“有你在……老大会收敛很多。”
他轻轻重复:“……南哥,他肯为了你收敛的。”
……
夜色如水。
只是这水被白日里未散的浓雾尽数吞没。
雾气洗去了一切清晰的轮廓边角,只留下一片混沌的残影。
对面的森林湿漉漉地融化在雾中,反晕出一片深黑的光景。
两岸从崖边开始,都有将近五十米的开阔带,没有任何可供藏身的地方。
江舫藏在距离桥边最近的一棵林木边,淡色的眼珠里映着东岸森林深处交错亮起的火光。
他把周遭的地形观察一遍,冷冷扬了扬嘴角。
班杭太过于想当然了。
“在桥边接应”?
他们敢在这样的开阔地上公然露面,那就是活靶子。
他背靠着粗糙的林木,没有回头,只对着那沉郁的黑暗哂笑一声:“你来了?”
南舟从旁边的树上探出头来。
江舫开门见山:“不是你自己想来的吧。”
南舟答非所问:“我是担心你的。”
江舫遥望对岸:“不用替班杭扛雷。我知道,他和海凝都信不过我。”
这个副本的恶毒之处,到现在为止,终于露出了它真正的面目。
即使不提那语焉不详的“恶魔”和“上帝诅咒”,它客观上将12人的队伍切割成东西两岸,并定下了明确的“不许过桥”的死规则。
说白了,就是遇到危险,不仅不允许互助,甚至他们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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