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也威严起来,问:“是吗?”
萧检抬手一摸自己的额头,摸了一手心的冷汗,他把手面向苏见觅,说:“你瞧,累出汗了。”
本来给他头上搭了毛巾,经过一系列的拉扯后不知飞哪去了。
他手心的汗是真实的,苏见觅把她的手心和额头擦了擦,心里又有几分相信他的话。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像疯狂的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萧检又说:“你刚才给我吃了药,现在我还真有点想睡觉。”
放在以往,苏见觅肯定会贴心的让病人好好休息,过一段时间再过来查看情况。
但今天她完全跳脱了原本严肃的壳子,听见萧检说想睡觉,苏见觅偏拖着他。
也不拖长时间,就一会儿,一小会儿。
她摇了摇萧检的肩膀,难得用命令的口吻说:“别睡,我还有话要问你。”
萧检躺下,面对着苏见觅,小声说:“问吧。”
苏见觅说:“我想问,你明明不傻,为什么……”
“为什么不学无术?”萧检抢先一步说。
苏见觅点点头,静等他的回答。
萧检说:“你看那些日以继夜恨不得出人头地,悬梁刺股一心功成名就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欲望。”
“你说的对。”苏见觅觉得有几分道理。
欲望向来是一把双刃剑,既能让人为了目标坚定不渝,也能驱使人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萧检说:“他们追求的无非是名利,可惜,这些我出生就有,何必要追?”
苏见觅只是想试探他是否如同表面那样纨绔,听他的回答,又觉得自己白问了。
“你说的这话估计要气死不少人。”她说。
然而萧检没有回答,回答她的是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萧检睡着了。
苏见觅单手托腮,认真且专注的凝视他俊逸的脸庞。烛光摇曳,在萧检身上投射出朦胧虚幻的轮廓。
烛台木芯偶尔发出的哔啵声,更添了几分安宁。
苏见觅起身,轻手轻脚的给萧检盖好被角,后者却像醒了一样,手从被子里钻出来,握着她的手不放。
就在苏见觅以为萧检又是在装睡消遣她的时候,一声眷恋又泛着心酸的“娘”从他的嘴角溢出。
低浅的嘤咛刹那间消失,仿佛刚才那一声呼唤如同苏见觅的幻听。
她想起萧检的身世,一岁到九岁是在寺庙里度过的,清苦的日子里身边只有他的母亲。
人在脆弱的时候,最容易想起从前最温柔的人吧。
眼前又出现当日柔嫔护着宝雯时的色厉内荏,虚有其表的打手心,还有责备的语气却是心疼的眼神……
又或是绵绵的雨中,梅韵将苏思妙埋葬后一身污垢的从乱葬岗回来。
苏见觅将喉咙里的酸涩咽回肚子里。
莫名的,她没有从萧检手里把手抽出来。
第二天萧检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一根做工不算精致的桃花发簪,插在苏见觅乌黑浓密的秀发里。
应该是药劲,自己昨晚眼睛一闭就睡着了,可她竟然没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