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话多,姜郁觉得有些别扭,林竹生气,比姨娘生起气来还让她手足无措,她总不能也盯着林竹看半天,等他消气吧。
姜郁再也坐不下去,起身出了房间。她本来想先回房间休息一下,看见院外走过的一个河阳谷弟子,抬起僵硬的右手看了看,姜郁走了过去。
这个小弟子才十一、二岁的样子,背着一个比自己还大的药篓,脸蛋圆圆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是不知道谷中正有大乱,一副天真乖巧的模样。
小弟子给姜郁诊了脉,摸摸脑袋,说话倒是老成得很“姑娘,你这脉象有些阴寒,我给你开几副散寒补气血的药吧。”
姜郁看着这个小弟子在药庐里跑来跑去配药,心里不由一叹,早知道,还不如和失忆的林竹说他是自己的仆人呢,想来现在也可以把他指挥得团团转,又转念一想,林竹那只老狐狸,自己肯定骗不过他。
对小弟子道了谢,提着药,姜郁回了院里,本准备拿着药去林竹屋里走一圈,也好让他消消气,却没想到林竹不在房间里。
摸不准林竹在哪里,房间又没有线索,既然不是被强掳走,那只狐狸应该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姜郁把药放下,见天色有些暗了,她准备潜到段怀庆的院子里去看看尸身上的剑伤,正好此时林竹不在,自己一个人前去,到时候也方便脱身。
姜郁拿定了主意便往段怀庆的灵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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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竹站在谷中的一个亭子,看着面前繁花似锦,树影成双,暮色已然来临,深蓝色浸染了半边天空,心道倒是没想到河阳谷里还有这样的好景色。
“林竹,也许我可以帮你找回记忆。”段若斯倒是开门见山。
“也许?”林竹没回头,语气倒是轻飘飘的,“看来段小姐没有什么把握啊。”
段若斯穿着白衣,在臂上绑了黑色的布条,昨日还因父亲去世泪水涟涟,神色凄凄,现在倒是一副坚毅的模样,还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她知道林竹远不如他看上去那样和煦,早在第一次见他,就隐隐有些棋逢对手的感觉,看在姜郁很信任他的份上,不得不带他一道进了谷,林竹现在就像一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猎人,不给他一点信息,他绝不会和自己做这个交易。
“我知道的是你身体里有东西。”
林竹闻言,神色一动,虽然背对着段若斯,但段若斯心里却很有把握,也不等林竹反应,接着说下去:“你的失忆不是因为脑部受创,我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恢复你的记忆,但就算一点,说不定就是恢复你记忆的关键,你难道也不想记起吗?”
林竹不做声,段若斯直接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听张妈妈说,你们今天去见我弟弟了,不管林公子知道了些什么,还请为我保守秘密。”
林竹心里念出了段立群的名字,转过身,只见段若斯紧抿双唇,满眼都是算计与试探,全然不是当初那个冲向姜郁的明艳女子,不禁觉得有些可笑,眼里带出一抹笑意。
段若斯见他表情动摇,心下明了,开始打起了温情牌:“我知道你根本不是姜郁的表兄,我也知道姜郁绝对不会是凶手,但那天我是不得以而为之,我是姜郁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我并不想伤害她,姜郁也不想看到我难过的。”
林竹摆摆手,只问她怎么恢复自己的记忆,段若斯看到他接受得这样快,倒还有些犹豫,“段公子不必着急,等明日你们离开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林竹无所谓地点点头,段若斯就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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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郁翻到段怀庆院落旁边的树上里看了几眼,果然夜里人要少些,两个弟子在幽幽的烛火下守在灵堂门口,院外还有两个,想了想,姜郁正要扯下袖子蒙脸,就见一个弟子过来和院门前的两个弟子说了几句话,那两个弟子便软软地倒在地上。
姜郁蒙住脸,悄悄跟了上去,只见那人居然从棺木里扯出了段怀庆的尸身,她飞身而起,一剑甩了过去,那弟子倒是很警觉,侧身躲过,但却不出手,只是不停地闪避,看不出是哪家的功夫,姜郁几剑划破他衣袖,直指向他的左肩,抬起眼,却发现眼前之人居然是姜皓,剑势一顿,那人便寻了空子飞身离去了。
姜郁眨眨眼睛,看着那人的身形,不对,那不是姜皓,门外像是有人来了,她来不及把段怀庆的尸身放回棺木当中,低头看了看他的伤口,脑子却一下乱了。
来不及多想,姜郁转身欲走,眼前却一阵模糊,世界犹如颠倒一般转来转去,让人晕眩不已,她拿剑在右手划了一道,片刻的疼痛让姜郁清醒过来,脚步轻点从院墙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