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杀光他们!”
“冲锋!儿郎们,宰了他们!”
两军阵前,被射中了我方大员——这样一幕就活生生出现在平谷关将士们眼前。他们怎么能不怒发冲冠,忘死地冲锋?
徐浩然更是一马当先,气得眼睛都红了。无论如何,韩渊是他带着出来的,而且是个文官!虽然最后他自己作死跑到阵前去喊话,可终究是自己这个主将没有保护好他!眼睁睁看着他被木朗一阵发疯射了个对穿,他心里憋屈得发狂!
简直是在活生生打平谷关守军的脸!
只是,在不要命地厮杀几轮后,他却有些恍惚……韩大人作死前,问了个什么问题来着?似乎是要拖延时间……等己方大部队到来……
对啊,时间!双方拼了这么久,好像自己这边越战越勇?完全没有正常该有的焦灼状态……
他回头看看,发现自己这方的大部队真的渐渐跟上来了。
他心中却突然起了疑惑——自己这边越拖越有利,所以这样一团混战没问题;可混战对木朗他们不利啊?为什么他们不抓紧时间烧了茅舍,逼陛下现身,反而还要跟着自己冲锋呢?
想不明白。但他模模糊糊觉得,这事该和韩大人的作死有点关系吧?
……
“呵呵……呃咳咳……哈哈哈……”
“韩大人,你能不能闭嘴!”
护送韩渊往回撤的那个侍卫,恰好是前半夜护送他去见木朗的那个。他看到韩渊脸色白得跟纸一样,一笑都往外喷血沫子,实在是忍不住了。
“您少笑几声,留着这点力气吧!您身上那两根箭都是带倒钩的,等会回去有的是罪要遭!还得留着力气扛过去呢!”
“哈哈哈……我心里爽快……咳咳咳……哈哈哈哈!”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侍卫翻着白眼,简直无话可说。这还是个文官吗?现在的文官精神状态都这么不正常吗?
手无寸铁就敢往敌方阵地里闯,叉着腰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给对方那个木朗脸都气青了!为什么?图什么?就为了让对方射他几箭?
找死有瘾吗?
“哈哈哈……咳咳唔!唔啊!”
这时候马车恰好驶过一块石头,整个颠簸一下。韩渊的笑声突然变成痛苦的呻吟,侍卫心想不好,回头一看,正看到韩渊蜷起身子,捂着那箭头,疼得冷汗淌了一脸。
那伤口里还带着倒钩呢。一颠簸那就是几个钩子一起在血肉里搅,滋味别提多难捱。
看韩渊那个脸色,侍卫心里也不太好受。他一边嘱咐车夫慢点,一边忍不住问道,
“韩大人,我真不明白。您是与木朗有什么仇吗?特意去挑衅他?刚才真的很危险……腿上这一箭若再偏些,切断了筋脉,您说不定就……”
“我跟他倒是没仇……”
——有仇的两个,都在火墙后面那茅舍里呢。也不知道陛下和杜玉章平安了没有。
韩渊缓过一口气,笑着说,
“我是为了救陛下。”
“哈?”侍卫愣了片刻,摇摇头,“韩大人,我不明白。“
“不明白就直接承认,这样挺好。你这样的人,直来直去,反而不容易骗。”
“韩大人这是在骂我蠢吗……”
韩渊依旧带着笑,
“不是。你只是不聪明。但自己知道自己不聪明,又肯承认,便不是蠢。那种自以为聪明的人啊,就不一样了。因为他们会胡思乱想,又刚愎自用。你只需要给一点暗示,他们自己就会把自己带到你设好的歧途中……比如那个木朗,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啊?”侍卫有点愣神,“不会吧?我听说木朗原来是个大儒,读了很多书,还是原来杜相的师兄……”
“呵呵。传言当不了真。我说他蠢他就是蠢。今日没有他,事情也没法这样顺利。”
韩渊舔了舔嘴唇,没有继续解释。痛快归痛快,两处箭伤,血淌了一路……其实他也筋疲力尽,没力气说话了。
只不过想起木朗,他还是忍不住一阵得意。
——老子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却已经替我补全了阴谋的下半场。无论如何,这场火……就算我将刀子比在他脖子上,他大概也不敢放了吧?
木朗不敢放火,那就只有个被徐浩然一点点拖死的命。等到最后反应过来想要孤注一掷,恐怕也是来不及了!毕竟,想要放火烧了茅舍也需要时间,可等到徐浩然彻底占了上风,可就不会再给木朗放火的时间了!
这一场阴谋被韩渊生生玩成了阳谋。他越想越得意,又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今日真是痛快!哈哈哈……哎哟!……嘶,还真疼……”
……
当木朗终于意识到自己步入了万劫不复的陷阱时,已经太晚了。徐浩然身后已经聚集了足够多的大燕骑兵,让他的兵力优势一去不复返。
“不……不!”
木朗浑身都是冷汗,大吼一句,
“放箭!放火箭!李广宁一定在里面……不然他们不会来这么多人围住这里!我们上当了!该死的韩渊!”
寄希望于及时将李广宁逼出来,并且抓住机会胁迫他——这希望当然微乎其微。所有侍卫都会去拼命救火,而且李广宁明知道叛军兵败如山倒,怎么会在最后时刻送上门做活靶子?
但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狗急跳墙下,火箭不要钱般向茅舍投过去,竟然真的被他点燃了茅舍!
“救火!”
“冲锋!”
火墙内的侍卫与火墙外的大燕骑兵不约而同行动起来,争分夺秒!所有人都知道,决定这一场战斗最后胜负的时候到了!
对双方来说,这一场战斗都绝不能输——因为赌注,是大燕中兴国运,和他们皇帝的性命!
……
短短半个时辰,在这里留下上千具兵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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