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道,
“果然如此。看来你心中,另有他人。却不知若你心中所爱,知道你今日病情是救无可救,会不会愿意贡献自己的血,来救你的命呢?”
杜玉章抬起头,与他对视。此刻门窗都关着。屋外风声阵阵,屋内却寂静无声。树叶在窗户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门外响了一声。声音不大,像是谁人停了脚步。可是屋子里的人都注视着彼此,谁也没有注意到。
木清注意到杜玉章的郑重。他舔了舔嘴唇,笑了起来。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再次占了上风。
“让我猜一猜——你当初不肯随我哥哥离开京城,却跟着西蛮人到了这里。莫非,你喜欢那个西蛮少主苏汝成?”
门外又是一声轻响,却很快归于寂静。风声也停了下来,似乎连树木都屏息,等待着杜玉章的答案。
“我喜欢谁人,却与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心仪你之人,才会心甘情愿替你放血救命。他总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
“若说苏少主,那人有些冲动,确实有可能听你的话,搞出这一档子蠢事来。”
杜玉章笑着,
“只可惜,他远在平谷关外。你就算想要找他,恐怕也是找不到的。”
杜玉章神态轻松,木清却露出一丝诡笑。方才不过是铺垫,现在木清已经确认——似乎这杜玉章与苏汝成,并没有什么私情。
这样才好。正如杜玉章所说,若他当真心仪苏汝成,木清自己是找不到那人的。反而不能胁迫杜玉章,折磨他就范了。
“那该怎么办呢?恐怕,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毕竟,你若是死了,哥哥恐怕会怪罪我的药效用不佳,那我可不愿意。所以我才大发善心给了你这个机会——说起来,似乎有个大燕人忙前忙后地照顾你?是不是你的姘头?”
“……”
“不如,你就用那个宁公子的血,来救你自己的命……”
阴气森森吐出这句话,木清闭了嘴。他眼看着杜玉章神色变化,那平静与轻松的神情,渐渐破碎了。
果然……果然!这个贱人,原来真正留情的,依然是大燕皇帝李广宁!
木清在木朗身边这几年,当然知道了李广宁与杜玉章的关系,更知道其中有些不堪说破的纠葛。此刻他心中大肆嘲弄着——这个杜玉章,真是天生下贱!若是他自己,被人这样辜负,一定恨得抓心挠肝,日日都想叫那人死无葬身之地!可这个杜玉章,居然还喜欢他?哈哈哈!真是贱到了骨子里!
“如何?那个宁公子是不是喜欢你?若连一点血都不肯给你,谈得上什么喜欢?恐怕只是利用你……杜玉章,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究竟在不在乎你?”
杜玉章抬起头,看向木清的眼睛。木清注意到自己说到“宁公子”三个字的时候,杜玉章眼神在颤动。
他住了口。喷射着毒汁的种子已经深埋地下,他要给它一点时间,好叫它开出一朵恶之花。
他看到杜玉章单手撑着床板,慢慢坐起身来。确实是病得厉害,能看出他手臂也有些抖。
饶是这样,杜玉章腰身依旧挺直着。
“其实我并不在意,宁公子究竟在不在乎我。更谈不上用你这种阴毒的法子去试探他。”
“当真?天下痴男怨女,谁能逃过一个情字?你说你不在意?除非你根本对他没有半分情意!”
木清依旧在诱惑,
“既然没有情意,要他一杯血,更没什么不行了!”
“别说这杯血救不了我的命。就算可以,我也不会喝。这与我是否对他有情全无干系。只是,我看你的样子,恐怕你不会懂的。”
杜玉章轻声笑了。他两条腿搭在床边,一双赤足已经踩在地面上。似乎想要坐起来,但他没有动。他一只手还埋在被褥中,另一只手扶着胸口,轻声咳了几声。
“我已经听明白了。你不是我师兄派来的,你是自己要来的。你来了,也无非想要刺探情报。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些什么,我也不在乎。本来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不会与你计较什么。就算你想取我性命,我都可以放你走。但你竟然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杜玉章突然抬起头。那一双波澜不惊的眼中,瞬间寒光烁烁!
“那我,却留不得你了!”
杜玉章突然伸手,用力揽住木清胳膊,将他往床铺上带过来!另一只手迅速从被褥中掏出,却握着一把镶金饰玉的匕首——正是李广宁当日恳求他醒来时,塞在他怀中的那一把!
木清被他直接按倒在床榻之上,用力挣扎起来。杜玉章早就病得没有力气了,方才那一下已经是拼尽全力,又攻其不备,才勉强成功。他心知自己根本制服不了木清,只能拼着病体,整个人都压在木清身上,将匕首往木清喉间抹去!
可他还没能扎入多深,手腕已经被木清握住!两个人陷入了僵持。杜玉章压在木清身上,用体重加上全身力气……他不住喘息着,他胸口疼得厉害,浑身虚汗如浆涌,眼前更是一阵清楚一阵模糊……但他咬着牙,哪怕等会就要力竭而亡,他也一定要在此杀了木清!
——说什么……都不能让这阴毒的法子……被那个人知道……
——不然……他太了解那个人……就算知道是圈套,可关系到自己的命……那人也一定会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