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之下,那个庞大的羊角虚影是正是存在的!
他们甚至还看到了那两扇羽翼!
绝对不会看错的!
许粒的粉丝激动坏了,火速改了粉丝群体的应援昵称。
不过在这方面,他的粉丝被分成了水火不容的两派,一派信誓旦旦自称那羊角虚影是神明的庇佑,于是要把奶粒改为神灵粒。
另一派则是甩出了文献资料,力证那是恶魔的形态,她们还写了深情的小作文,一定巡游人间的恶魔不忍天使坠落,所以才会出手拯救她们坠落的哥哥,恶魔粒才是最□□!
而他们的哥哥,第一时间就找上了舞台导演,想要串供一下台词,平息事态。
他还没说话,舞台导演就用一种诡异又爱怜的目光看着他。
“……我知道了,没有童年的孩子总是很渴望拯救的童话,不过下次,你要提前跟我说,不然真的会吓死的。”
哥哥:“?”
他后知后觉,恶魔已经替他收拾过烂摊子。
他捏了捏耳根,脸上的鳞片热度未消。
舞台导演出面辟谣,说是他与主唱许粒联手进行的一次艺术演出,制造首场演唱会的惊喜,那羊角的暗影,不过是他们藏在暗处的投影机的功劳!
不过虽然他解释了,仍有大批人表示不相信。
他们可是放大了许粒摔下的过程,他一点也不害怕也就算了,好像还伸手要抱,更离奇的是,他还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又……麻烦你了。”
尽管这一句因为现场混杂,当时没有人在意,可是事后,则有无数大神,拿着放大镜,非要发掘出其中的蛛丝马迹。
他们越挖越觉得——
官方说谎!
许粒身边,肯定有一个“祂”!
不然怎么解释,为什么每次许粒都要出事的时候,都能化险为夷?巧合能这么巧?
有人说许粒喜欢小动物,还喂流浪猫,说不定是猫灵救了他!
也有人说许粒的灵魂太过纯净,恶魔盯上了他,还把他养成自己的灵魂的禁脔!
在外界纷纷扰扰的情况下,哥哥专心做着自己的事业,一步步垒建自己的神坛。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登顶的过程中,哥哥守了好几年的空房。
守得他都性冷淡了。
哥哥是个感情含蓄的男孩子,那一天他鼓起勇气,答应成为恶魔的新娘,已经是他这一辈子能做出最出格的事情了。他总不好,没有一点男孩子的矜持,冲到她的面前,问她那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跟他上床。啊……想想这个羞耻的画面,他都能开谢了。
她为什么不碰他?
是人类的尺寸达不到恶魔的及格线吗?她看不起他这个塞牙缝的吗?
还是……她厌倦了他?
时间越久,哥哥越像是一只溺水的白鸟,羽翼逐渐沉重,坠入更深的湖底,他只好压住不安,拼命地工作,让她看到自己的价值。
许粒二十二岁,冬蜉蝣乐队举办了三场世界巡回演唱会,一次比一次来的盛大热烈,从首场的五万人,到最终场的十二万人,场场爆满,座无虚席,屡次刷新全球演唱会的票房记录,冬蜉蝣乐队以震撼人心的干净天籁而出名,从外国颓靡张扬的摇滚乐中杀出一条血路。
铺天盖地,都是赞美声。
他们赞美,他们是这个时代的伟大的杰作。
但璀璨的烟花之后,总会有落寞的时候。
在许粒还没有抵达巅峰的时候,乐队的成员被外界的纸醉金迷晃花了眼。哥哥是主唱兼键盘手,成员还有吉他手、贝斯手、鼓手,他们才华横溢,但奈何出了许粒这一个绝世妖孽,他不仅是乐队的门面担当,还包揽了唱、词、曲、视频创意、拍摄等多种才能。
是他,将这个人们并不看好的乐队,推向了顶级。
他的天赋与灵感被他运用得淋漓尽致,与他同一时代的领域人才,都被他的光芒遮得半点不剩。
乐队成员习惯了许粒的完美包办,渐渐也松懈了学习,玩起了其他方面的东西。
吉他手嗜酒如命,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常常都是中午才醒,拖累乐队的行程。而贝斯手则是花心浪荡,一脚踏好几脚船,其中还包括一个粉丝未婚先孕,桃色绯闻接连不断。
至于最后的鼓手,他跟主唱的差距越来越大,心有不甘,脾气变得暴躁起来,一不小心开车把人撞了,态度嚣张辱骂对方,直接爆上了社会新闻。
粉丝们连片塌房,连夜建起了求哥哥神坛永固的超话。
哥哥虽然遗憾自己不能跟乐队走到最后,但他看似温柔包容,性情却是当断则断,他跟乐队成员摊牌,决定单飞。
他说,“抱歉,人类一生能发出的光芒很短暂,为了我的爱人,我要继续前进,不能陪你们沉迷在这场美梦里了。”
乐队成员沉默又悔恨,但都挽留不了许粒。
二十三岁,许粒发行个人首支单曲,登上了全球音乐排行榜的前三,同年发布个人音乐专辑《希蒂莺的剧本》,曲风从干净治愈变得清冷深沉,还有一丝痛苦的压抑溢出,外界与粉丝们纷纷猜测这位天才巨星遭遇了情变。
粉丝们只猜对了一半。
他们的哥哥的确是因为感情而痛苦,但不是情变,而是——
恶魔都没什么的吗?
他们除了亲吻,就没更进一步了。
哥哥自以为他们的感情已经水到渠成,他可以接受她任何的“摧残”,但她还是没有动静,成天懒洋洋的,抱着他在太阳底下睡觉。
还是……她真的厌倦了他这个人类新娘,在物色新的祭品?
一旦想起这种事,他就难受得想吐。
经纪人看他脸色惨白,吓了一跳,“要不先送您回酒店休息?”
他们目前受邀,当国外顶流演唱会的惊喜嘉宾,近日都是连轴转的工作,经纪人担心他撑不住。
“不用……”哥哥挨着车窗,恹恹地说,“停车,很闷,我要下去走走。”
经纪人劝道,“外面下着小雨,会淋着您生病的,身体要紧……”
“怎么,我现在,连淋个雨,生个病,闹个情绪,都不行了么?”
为了舞台效果,黑发的哥哥染了一头浅白金的发色,脸部轮廓线条赋予了阴影,加强了厌世的混血感,因为刚出来,舞台妆还没卸下,鲜红的美瞳在微暗的环境里,红得妖异微妙。
车内鸦雀无声。
那妖孽一样的传奇,粉丝们眼中温柔耐心的顶流哥哥,眉眼疏离,像出走的神殿,即将坠毁崩塌。经纪人等人从来没见过许粒发脾气,他总是很包容,面上带着笑,如同神灵眷顾众生,跟他工作的时候,大家心情一向都很愉快。
但他们却忘了,他再完美强大,也是一个人类。
哥哥撑了一把黑直伞,戴着口罩,漫无目的地走,小雨变成了泼墨大雨,他还在走。很快有人认出了他,举起手机拍照,他身边集聚的人群越来越多,严重堵塞住了对面的马路交通。国外粉丝们压制不住自己的热情,尖叫地簇拥上来。
哥哥的口罩在混乱中被扯掉了,黑直伞倾斜到一边,伞骨被踩得爆裂。
他在一张张狂热的面孔中,看见焦急无比的经纪人。
啊……惹麻烦了。
哥哥如梦初醒,他不该发泄的,他怎么能将伤害带给身边的人?
哥哥想要控制事态,但人们将他视为信仰,哭泣与笑声震耳欲聋,她们冲上来,将他淹没。
庞大的人海令人窒息。
爱意过于炙热,逐渐变成一场灾难,甚至是谋杀。
他制止不住。
哥哥的呼吸一点点被抽离,他突然想起了见她的第一面,周围也放着震耳欲聋的大悲咒,他的呼救声被彻底淹没,人们的面孔扭曲成昏暗的色块,像是某种狰狞的动物。
他害怕。
从此之后,他都不敢去寺庙,甚至是听一些庄严的佛歌。
他害怕。
纵然他光芒万丈,阴影也一直存在,只是存在了他不曾发觉的禁区。
街道成了模糊的蓝色背景,雨水冰寒刺骨,他如同被秃鹫啄尸,情绪骤然崩溃,“……救我!!!”
“救我啊!!!”
他的身后撞入了一片柔软。
一只冰冷的手掌捂住了他的眼睛,带着他坠入了连绵的黑暗。
不。
他不能睡去。
哥哥费劲睁开了眼皮,如他所料,恶魔停止了这片地域的时间,她垂着一双猩红眼珠,如同某种更加冰寒严酷的秩序。
她生气了吗?
是啊,他明明是那么渺小的人类,怎么能一次又一次滥用恶魔的好意?
“别讨厌我,我不会再任性了,你别离开……”
哥哥流着泪,抱住她的脖子。
恶魔却好似听见了他的心声,她的手指穿透停住的水珠,带着一抹湿意,拨弄了下他的领口,“刚刚,我读了你的心,你很想,跟恶魔上床?”
她扬着尾调,“不怕羊角撞碎你?不怕我像那些女人,解你扣子,给你带来阴影?”
哥哥一怔。
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她的某种维护,心里的刺也因这一句话而拔除。
他握着恶魔漆黑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脸上,轻声坚定地说,“如果是你,我不怕。”
绯红挑眉。
雨中,蓝雾,湿漉漉的小狗求爱,真是让人心潮澎湃。
她掌心钻出了五六张黑色贪婪的小嘴,荒诞地,咬住哥哥雪白的脸跟脖子肉,场面极涩。
“这种,也不怕?”
哥哥的脸颊被舔得发红,呼吸立即绷住。
他的回应是,义无反顾,坠入恶魔的怀里。
暴雨下了很久,整座城市笼罩了昏昏沉沉的蓝调,干净的黑衬衫缠着了一对嚣张的羊角,被弄得碎了。
绯红拉开了窗帘,外面仍是雨的泼墨,她裸着一双雪足,弯着腰,调着哥哥随身带着的收音机,频道正好调到他的歌曲播放。
“请让我,活到那个冬天吧。”
“松针是她的王冠,我还没为她下雪。”
“是她的权杖,我还没为她绯红。”
“我看见,那只鹿殉在海里。”
歌声很透彻,情意浓烈却悲哀。
绯红弹着舌头,发出了一声啧。
有的人,分明身在神坛,却将阴暗与悲哀包裹成另一种唯美心碎的姿态,不动声色宣泄在歌里。
是她给的安全感不够?
绯红伸手又把窗帘拉上。
哥哥浅眠,刚随她醒过来,眼皮褶子还有点红,薄荷般的清凉音色哑得厉害,“……你……”
干什么又拉上了?
恶魔笑得不怀好意,“刚才忘了让你抓我羊角,再来。”
她单膝跪在窗边,挽起他脖子,无数张漆黑小嘴欢快咬他头发跟耳朵,哥哥通红得像是打翻的玫瑰花果酱,手指听话勾住她山羊角。
待他求饶,恶魔才大发慈悲,“多写点阳间的情歌,越腻越好,我爱听!”
哥哥:“……?”
这就是你不准我三天踏出房间的原因吗?
经纪人都吓到了,要不是有一条短信撑着,他都要破门而入了。
第四天,哥哥出门,全副武装,声音沙哑,“……我没事,睡一觉好多了,之前冲你们发脾气,真是抱歉。”
经纪人受宠若惊,哪里是发脾气啊,也就是语气重了一些,他关心地问,“您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看医生?”
“……”
倒是没感冒,就是恶魔逼着他签订了无数个荒唐条约,似乎要将之前的克制与忍耐都连本带利讨回来。
“什么呀。”他低低地笑,“恶魔果然改不了贪吃的良好本性,是我白担心了。”
经纪人:“……?!”
您是在说什么恐怖的东西?!
哥哥走出了酒店,助理刚要为他撑伞,雨恰好停了,潮湿的水汽被日光迅速蒸发,亮澄澄的光彩落入他的眼底。
他转过头。
落地窗前,恶魔裹着床单抽着烟,云雾缭绕,抛了个嚣张的飞吻,要他努力工作赚钱,争取每一晚都开最好的总统套房!
“知道了。”
他轻轻回应她。
他附骨之疽般的阴影被恶魔驱散了。
他要大大方方昂首挺胸地,从浩劫走出来,接受生命一切馈赠。
二十六岁,许粒神坛登顶,开展个人全球巡演。
当天,他如同神袛一样,白衬衣,缠着带血的绷带,站在万众瞩目的星光熠熠下,灿亮的光芒虚幻了他的轮廓,刹那间灯光全暗,响起了急促尖利的喘息声,被誉为天籁的喉咙发出了一种奇异的,艳丽又腐烂的音色。
“天堂最危险的糖果,你要吗?”
“来啊,神的乖孩子。”
“张开你的嘴,嚼碎这粒星。”
“你一如往常地问,神在何处?”
“看那群白蚁,得意唱着赞美诗。”
“黑暗丛林里,猎/枪挂上了白角。”
哥哥眼尾的白色鳞片粼粼闪烁,耳骨咬上了一颗同样洁白的羊角。而蛊惑的声线逐渐变得阴冷黑暗。
“那只鹿,没了角,秃鹫问好。”
“鲜花覆盖伤口,它越来越少。”
“糖果涂着面具,它笑得多好。”
“所以——”
“永别啊,我夏夜里的萤火虫。”
“烟火已被贩卖。”
“它们不再饥饿。”
他赤脚踏出来,舞台被做成了破碎的玻璃与骸骨,他的尾调颤抖着,似混合了某种哭腔。
“神,我不是你乖孩子吗,为何不听我祷告?”
这一段伴奏安静得只剩下风的呼吸。
“神圣堕落,星火也腐朽。”
“恶魔恩典,带我去掠杀。”
他一脚踩碎玻璃,撕开染血的绷带,一改之前的混沌邪恶,纯净高音飙得人灵魂震颤。
“燃烧,灼痛,猩红,我做规则的狂徒!!!”
“锁链,谎言,假面,它们腐朽于长夜!!!”
……嗯?
绯红听到了哥哥异常的心脏跳动,太激烈了,搞不好会缺氧休克。
于是全世界的粉丝,再一次目睹了那个传说中的、庞大的羊角双翼虚影,祂几乎笼罩了整个体育馆。
他们屏住呼吸,生怕惊扰神迹降临。
祂从舞台上方俯视下来,影子淹没了细长白皙的人类。
恶魔亲吻她的人类新娘,给他渡了一口气。
哥哥嘴角带着一抹得逞的笑,蘸着她的红唇,吐出了缠绵的爱语。
“那只鹿,长了角,不再迷路。”
“可是,爱人啊,你的恶魔恩典。”
“什么时候再赐予我丰盛?”
“这粒星,只含在你唇间,永夜长明。”
他听见绯红的嗤笑声,“……讨个吻这么多花招,德性。”
然后羊角恶魔用她猩红的双唇,在全球直播前,肆无忌惮,足足亲吻啃咬了他三分钟。
哥哥被亲得眼睛发红,恍惚之间,那只雪白的鹿从他眼前跑了过去。
跑向了它的萤火虫夏夜里。
烟火正在升起。
光芒如碎金,一路随行。
作者有话要说:啊,所有细节都写完了,土狗没有遗憾了(安详)
就是有个问题,你的男朋友也谢掉了,她说想要明天翘个班,当条咸鱼
你们会同意的吧
肯定会的感谢在2022-03-0200:00:00~2022-03-09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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