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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要早点回家,所以来不及了,明天你一定要等我。”
说完这话,乔光浠就拉着陈诺走了,留下一脸蒙的俞渊火。
旁边看好戏的队友凑上前来,开玩笑:“会不会是表白啊?”
表白?
俞渊火额角青筋一抽,推开队友。
“没看乔光浠刚才的表情吗?顶着一张苦瓜脸说表白,亏你想得出来。”
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个声音在说,万一是呢?
乔光浠约俞渊火明晚一起回家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秦朝颜的耳朵里,只是版本变成了乔光浠约俞渊火,准备表白。
大抵是上次在停车棚时闹得不愉快吧,让秦朝颜听见“乔光浠”这个名字,都会忍不住竖起耳朵,变得特别敏感。
这下突然听到乔光浠要表白,她整个人都慌了——对方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的心思,想要抢先一步?如果俞渊火答应了乔光浠,那自己是不是彻底没有机会了?
秦朝颜心思慌乱,以至于一整天的课都听不进去,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俞渊火身上。他一离开教室,她就立马跟在他身后,生怕错过了他与乔光浠的见面。
她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递字条没有用,写情书他也不可能看。来来回回琢磨了一整天,她打定主意,一定要抢在乔光浠前面跟俞渊火表白!
最好还能让乔光浠看见。
晚自习结束前五分钟,俞渊火开始收拾书包,他没忘记今天跟乔光浠约好了一起回家,想着一定要揪住她的辫子好好算账——
前天晚上为什么不跟他说一声就走,害他站在那儿等了半天,跟个傻子一样,还被蚊子叮得满手包。
要是能讹一顿饭,也不算亏。
“俞渊火,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俞渊火被人叫住,回头发现是秦朝颜。
“现在?”
“嗯,你不是准备回家吗?路上说吧。”
俞渊火还没来得及拒绝呢,秦朝颜就先背着书包出了教室。
今儿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约他,开口就是有事,也不直说,这个年纪的女同学,心思都这么复杂的吗?
想着反正乔光浠动作也很慢,等她到了停车棚,天大的事秦朝颜也一定是说完了。再不济,大家就一起听啊,多一个人兴许还好解决一些呢。
心大的俞渊火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错误的开始。
秦朝颜走在前面,眼睛一直盯着停车棚看,辨别着乔光浠的身影,很快,就在文科班的位置发现了她。
果然,她今天提早了。
同一时间,原本低着头的乔光浠听见车铃声,也抬起头来,刚刚好,一眼就看见了俞渊火,还有跟在他身旁正热聊的秦朝颜。
这人脑子是缺根弦吗?
约他一起回家,带上个秦朝颜是怎么一回事,还有,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乔光浠跺了跺脚,正准备上前,就看见两人停下来,秦朝颜双手背在身后,脚尖一踮一踮的,娇羞的模样在路灯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清晰。
她屏着呼吸,放慢脚步走过去,一百米,五十米,隔着栏杆……
“我喜欢你,渊火,很喜欢你。”
听到这里,乔光浠脸色都变了,她盯着秦朝颜牵起俞渊火的手——
他没有立马挣脱开来。
她就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那儿,明明很生气,可就是没能上前去理论一番,不对,理论什么啊?
别人表白,她掺和什么呢?
她拿什么资格掺和呢,万一俞渊火就喜欢秦朝颜这类的,笑嘻嘻地接受了呢。
那她就成了不懂眼色还搅局的人了。
想到这里,乔光浠猛地转头,跳下台阶往另一个方向跑。
俞渊火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不足五十米距离,仅隔着栏杆的另一边,他被秦朝颜吓到了,不停地回想着自己之前是不是太过大大咧咧,做了什么让人家女孩子误会的事情。
怎么表白的人,就变成秦朝颜了呢?
俞渊火挣脱开被拉着的手,后退一步,攥紧了肩上的书包带,尴尬地拒绝:“不好意思啊,我没想着早恋,而且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要高考了,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吧。”
“是因为乔光浠吗?”秦朝颜不死心,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被拒绝已经是很丢脸的事情了,她也不介意再多问一句。
是不是,输给了乔光浠?
“跟她没关系,毕竟我跟你也不熟。”
秦朝颜:“……”
不熟。
又是这句话,很久以前他也是这么说的,可明明从初中到高中,他们都是同一个班啊。考进理科重点班,虽然没能争取到同桌的位置可也是隔着一条过道那么近的距离,他怎么能说不熟呢?
俞渊火没想继续跟秦朝颜纠缠下去,一心还惦记着乔光浠的他连连说了几声抱歉,便小跑到停车棚,来回寻了几圈都没看见人,倒是注意到了乔光浠的自行车。
这人,又在教室给别人讲题了吧?
被吊了一天一夜的胃口怎么也等不下去了,俞渊火干脆跑回文科班,还没进教室呢,就先撞上了陈诺。
“你怎么在这儿?”
俞渊火看了眼教室里:“乔光浠呢?又在给人讲题?”
“说什么呢。小浠不是约了你一起回去吗?自习结束前五分钟她就收拾书包走了,怎么,没遇上?”
乔光浠提前过去了?可这一路都没遇见她啊。
车还在,俞渊火也没有多想,二话不说又跑了回去,留下陈诺傻站在原地,一脸恹恹——
“舍不得我的宝贝小浠。”
这一夜,俞渊火又在停车棚等了好长时间。乔光浠没有手机,他也联系不上人。等到校门快关了,他揣着一肚子气才骑车回家。
心想,这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放他鸽子一次两次跟玩似的,走着瞧!十顿饭都不能原谅!
弦月之下,晚风清冽。
路灯明晃晃地照着路口停着的出租车,舅舅正帮忙把行李搬到车后备厢里,周芹牵着舅妈的手道别,感谢她这些年对乔光浠的关心与照顾。
周诏沅晃了晃乔光浠的手,小声问:“姐姐,放假的时候我能去找你玩吗?”
“当然。”
“那我要是想你的话,能给你打电话吗?”
“当然。”
“那公平起见,你要是想我的话,也能给我打电话!”
乔光浠笑着揉了揉周诏沅的头发,不自觉地侧头,看向那个熟悉的窗口,还没亮灯。
“好了,行李都搬好了,明天真的不用我送你们去机场吗?”舅舅拍了拍手,询问周芹。
“不用了大哥,酒店离机场很近,我们叫辆车就好。放心吧,登机前再给你们打电话。”
“好,那路上小心,有机会就回来。”
拥抱与依依不舍,永远是分开前最富有情感的表现。
出租车的车门关上,望着那一束灯光,乔光浠只觉得心上蒙了一层阴影。明明是她选择的不告而别,可终究意难平。
再见了,学校门口的文具店,二中清晨的读书声,桌面上摆放成堆的卷子,还有闷热的老教室。
再见了,这一路熟悉的风景,夏日小区里开得茂盛的玉兰树,巷子口那家最喜欢的早餐店,还有新开的奶茶铺子。
舍不得教室里那一墙还没更换的黑板报,菜单上还没来得及尝的新款奶茶,还有朝阳、清风、明月与悄悄喜欢着的你。
再见,俞渊火。
俞渊火回到小区的时候,看见母亲站在门口,一脸焦灼地来回踱步。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也不知道她在那儿站了多久。
“妈,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瞧见俞渊火平安无事地回来,俞妈妈松了一口气,迎上来:“怎么今天这么晚?我很担心你啊。”
“不是都给家里打电话了吗,卷子的题有点难,所以耽误了。”
俞渊火找了个借口,没把乔光浠供出来,陪着妈妈走下斜坡,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家楼上的灯,暗的。
乔光浠人呢?
不会是睡了吧?
放了他的鸽子还能这么早睡觉?是不是太没天理了些。
注意到俞渊火的目光,俞妈妈顺着看过去,心下了然:“是因为光浠的事情吧?所以晚上学习的时候心不在焉,这才晚回来了。”
俞渊火按住手刹,停下来,皱眉不解:“光浠的事情?她怎么了?”
“你不知道?”
这回换成俞妈妈惊讶了,这两个孩子从小就在一块玩,一起上学放学,本以为这件事情俞渊火是早就知道的,晚上看见乔光浠搬家的时候还在跟丈夫讨论,儿子这张嘴竟然这么严,一点风声都没透。
搞了半天,他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光浠搬走啦,前天她妈妈回来了,说是要带她去沪城生活。”
“搬走?不住这儿了?那上学呢?”
“当然是转学了啊,应该是去沪城上学吧,这眼看着都高三了,也不知道折腾来折腾去,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俞妈妈还在嘀咕着,就见俞渊火把自行车脚撑一踢,停在半路后连书包都不拿就往楼上狂奔。
“哎?火火,干什么呢你?”
俞渊火不带喘气地跑上楼,狂按门铃。
这阵势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乔光浠的舅舅出来开门,见是俞渊火,面色有些缓和。
“渊火啊,怎么了,这火急火燎的?”
“周叔叔,光浠呢?她搬走了吗?”
“对啊。”
乔光浠的舅舅纳闷:“她没跟你说今天搬家吗?”
俞渊火摇头,急得眼睛都红了。
是,昨天乔光浠的确找过他说今天有事要说,可是他等了一天,明明已经提前去停车棚了,可还是没遇到人。
怎么可以玩不告而别!
“周叔叔,您有光浠的联系方式吗?她搬到哪里了?准备在哪个学校念书?”
“光浠没有手机你也是知道的,她跟她爸妈搬去沪城定居。等确定转去哪所学校,入学手续都办妥了,我再告诉你?”
俞渊火搭在门框上的手缓缓垂了下来,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越扩越大,这就是,完全失去联系了,对吗?
再没有人早上陪他一起骑车去学校,再没有人与他打赌英语成绩排名,再没有人抢他的矿泉水还一脸得意,再没有人在他身边聒噪地喊,火火,火火,俞渊火……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熬过多少场大大小小的考试与家长会。
她搬走了,连声再见都不留给他。
乔光浠,你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