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上楼。
听见浴室里的水声。
不过片刻,谢安颖裹着浴袍一身慵懒的出来。
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男人被忽略得彻底,眸底泛着冷芒,他慢条斯理的解着领带,尽管是怒气横生依然冷静,压低了眉眼,嗓音带了寒凉:“你在跟我耍性子?”
谢安颖听得好笑,仍旧没有正眼看他,施施然的赤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喝了两口下去,“你哪位?”
凉水。
冰冷入喉直抵胃,不太好受。
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被闻厉鹤禁足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一周?还是一个月,或者更久……
说不清。
只知道她跟贾清越举行订婚典礼的时候,江城在隆冬,下着大雪。
而今雪早就停了,天气有回暖的迹象,仿佛万物都在复苏。
关于外界,她一概不知。
别墅里防盗做得极好,自然也防着她跑,闻厉鹤没收了她的手机,断掉她的网。
其实大可不必,如果她想离开,总会有办法的。
闻厉鹤将领带拆下来,连带着手机一同砸向地面,带着怒气,“谢安颖,我跟你说过,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他鲜少叫她的中文名字,大多时称呼她为Lila。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下一秒——
“啪!”
玻璃掷地的动静猛然炸开,她摔了手中的水杯,谢安颖蓦地抬头,“真好笑,你这话的意思,你的底线是我?”
她说完又讽刺的扯了扯唇,指着他骂:“我养条狗都比你听话,怪我养了狼,白眼狼,你还要关我到什么时候,闻厉鹤,你把我当什么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跟闻厉鹤争吵过无数次。
他似乎总觉得她只是在闹脾气,玩玩而已,总会有向他服软的那一天。
笑话。
她谢安颖最看不起的就是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向他服软认输。
她从小养尊处优,享受的从来都是最好的待遇,唯一碰壁就是闻厉鹤,是他教会了她情与欲,也让她见识到了冷漠和人性。
闻厉鹤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把他当成仇人似的谢安颖,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放缓了语气,“Lila,你乖一点,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可惜她学不会。
如果她足够乖,就不会背着父母,在国外跟他厮混,回国后还跟他纠缠。
她冷笑:“那你还是对我怎么样比较好,我也良心能安。”
她踩过一地狼藉走到他身前。
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比她高了不止零星半点。
混血的身材,磅礴而魁梧。
但她仍然高高仰着头,气焰嚣张的拽下他的衣领,眼睛紧紧的盯着他:“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们结束,我不跟你玩了,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嗯?”
她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他的脸。
明明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她仍然高傲。
“我也没什么兴趣陪你在这里玩什么囚禁游戏,你可能不清楚,在我们国家,这是犯法的行为,如果你不想给自己惹一身腥,最好让我走。”
闻厉鹤垂眸看她,握过她的手放在掌中,男人轻而易举的擒住她,满身戾气:“脚在你身上,我拦不住你。”
“啪——”
谢安颖反手甩了他一巴掌,咬牙切齿:“那你有种别拿我爸说事啊。”
男人的脸狠狠偏过去。
可见这一耳光她并没有收敛力气。
说来她也的确是狠,没吃晚饭,大概是在闹绝食,甩出来的力气还这么大。
闻厉鹤低低笑了声,“你该庆幸是我,而不是其他人,否则你爸现在已经倒台了,说真的Lila。”
他抹了抹唇角,有淡淡的血腥气息,“你态度好点,低头跟我认个错,我就原谅你。”
“你、做、梦!”
“好啊。”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
谢安颖冲撞进他的怀里。
对上他阴郁深谙的眸眼,他唇边含笑,很浅,但弧度透露着冷意:“冤有头债有主,你欠我什么就还给我什么,这之后随你怎么样,行吗?”
闻厉鹤碰了碰她微凉的脸,又盯着她光着的脚,提着她往上一抱,步伐稳重的走向床边,将她放好。
随后蹲身,动作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肚子,“好好养身体,我保你爸平安无事。”
谢安颖攥紧了手,脸色格外难看,“我欠你什么了,闻厉鹤,你找错人了吧。”
他站起身,双手撑在床面朝她靠过去,在她耳畔低声:“我其实对小朋友没什么想法,但又觉得如果是你生的,那还不错。”
他撩起她披散的头发,抵在自己的鼻息轻嗅,姿态亲昵,“不过Lila是个狠心的母亲,说不要就不要,听说才四周大,你就打掉了,真遗憾。”
她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身,胸口起伏得格外剧烈,恶声恶气的斥他:“你闭嘴!”
谢安颖发狠的盯着他,“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还要留着你的孩子,你未必也太自负,天底下的男人多得是,你觉得我会为了你,自毁前程?闻厉鹤,我不是非你不可。”
“我知道。”他的手落在她的肩头,试图安抚下她激动的情绪。
谢安颖拂开他的手,紧绷着脸,“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我倒戈,傅琮凛应该会对我手里的东西感兴趣。”
他从容的低笑,面上并无恼怒,重新握住了她的手,放在掌心肆意把玩,“你说的是什么,时绾父亲出车祸的原视频,还是给那个整容女出谋划策的证据?或许你该猜一猜,就算他知道这些都出自我手又如何,我以前见你,总觉得你天真好骗,时至今日,仍然这样认为,Lila,你真单纯。”
谢安颖:“恶心。”
她费劲的抽出手,没能脱离,被他紧紧的缠着。
他抬起她的手指,似在丈量,看得认真,持着漫不经心的腔调,“他是个商人,知道该做什么才对自己更有利,你所提供的那些都只是无足轻重的,我跟他倒也无冤无仇,父债子偿,为了我的母亲给他点教训而已,不值一提。”
平心而论,她母亲被凌辱导致精神失常,实际跟傅琮凛并没有太大关系。
但他身为母亲的儿子,有那个权力帮忙出一出恶气。
就像是虎毒不食子,但不代表子不逆父,尤其是他那个亲生父亲,高高在上的贵族人士,满身臭铜味,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还有那些数不清的私生子女,最后不都被他拉下水狠狠踩在脚下。
是以他的童年过得并不幸福,甚至是艰难,刻在他骨子里的卑劣和阴险,是从小就习来的。
到底还是幸运,他遇见了谢安颖,所以才像荆棘藤蔓,缠上后不丢手不罢休。
那边的账全数清算完,也该轮到傅家了。
但私心与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谢安颖冷冰冰的居高临下的睥睨他,“你真虚伪。”
他执起她的手,落下绅士一吻,“谢谢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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