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状到了如此地步,第二天出发时彭加木依然鼓动大家说:“现在还不是山穷水尽的时候。”
作为司机的王万轩相对更加的身心疲惫,嘴里嘟囔着:“这样下去,考察队早晚被带入绝境。”
“怎么连你也怕死了?”彭加木训斥道。
“怕死?怕死我就不来了!”王万轩激动地说。
听到这彭加木低着头,沉默着,很难受的样子。十几分钟后,彭加木向王万轩道了歉,但还是闷闷的。
就在这时,一群野骆驼出现了,十五六头,“野骆驼!”有人喊了一声。
此时的彭加木一下子从车座上蹦起来,激动得浑身发抖,大叫:“追、追!”
野骆驼目前只存在蒙古和我国西北部的沙漠和戈壁。可神奇的是其适应能力极强,耐饥、耐渴、耐热、耐寒、耐风沙,甚至能以喝盐水为生。而且只要喝足一次水,野骆驼可以在一个星期内都不再喝水,因而被人称作“沙漠之舟”。80年代初时,全球只剩下2000-3000头野骆驼,所以彭加木看到野骆驼群,自然是激动万分。
于是随着彭加木一声令下,车队与野骆驼进行了一场赛跑。很多骆驼都趁机跑散了。但还是有两只掉队了,一只是小骆驼,它跑得还不够快,自然很快落伍,开车3公里后立刻被活捉。而母骆驼看到小骆驼离群,不时回头张望,结果也离开了骆驼群。又追了3公里,陈百录掏出枪朝母骆驼连放7枪,母骆驼应声倒地。彭加木当即决定把小骆驼当做活标本,装在车上好以后运回去,而把已死的母骆驼剥皮做成死标本。彭加木甚至还亲自去剥皮,挤骆驼奶请队员喝,声称这是“沙漠中最富有营养的饮料”。
然而在支帐篷做晚饭时,水和汽油的残酷现实又摆到探险队眼前。按照原本的行进速度,现在本应该抵达目的地。然而现在却还只是全程的一半,还剩下400公里的路程没走完。汽油与水却都各只剩下一桶。而那仅剩的一桶水也因被放置在旧汽油桶里,呈现深褐色,满是铁锈。探险队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吃晚饭时全队又进行再次讨论,大多数人认为野骆驼能适应严酷的罗布泊环境,如果想通过其来推测附近是否有水源,基本是不可能的。当下必须马上向马兰基地请求救援。
彭加木在这里并没有明确反对这个意见,但是彭加木是一个有共产主义信仰的人,飞机飞行一小时要1000块钱(当时物价),甚至一公斤水也要20、30块,所以粗略计算下来,直升机运送一次物资要花上万元,而且数量有限。这样一来,国家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其次,如果能在这附近找到水源,不但可以解决这次的用水问题,说不定还能为以后科考队过来探险考察提供帮助。CCTV和NHK联合拍摄纪录片《丝绸之路》的摄制组就曾经在一个叫“八一泉”的地方加过水。而这个“八一泉”所在的位置,正好就是疏勒河故道北岸,库木库都克北约30公里处。这个地方为什么叫“八一泉”呢?是因为50年代时,兰州部队的战士经过那里,发现底下有水,于是挖坑取水,坑里的水可以没过膝盖。为了纪念解放军功绩,便命名为‘八一泉’。
在罗布泊科考的那一段时间,探险队帐篷里挂着的气温计数值一直居高不下。最低时也有42、43度,最高50度。这一天汪文先将温度计插在地表一测,居然有接近75度的高温!当天下午,找水结果不尽如人意。水井没有找到,八一泉也并没出现。
最后一桶油桶里的水已经发臭浑浊,探险队员们又累又渴,也没有心思再找水。现实已经十分严峻,无论是向罗布泊继续前进,还是返回,对于他们来说都已不可能。没有足够的饮用水,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基地求救,原地等待。晚上探险队员们回到营地,彭加木又与众人讨论。最终还是在众人的要求下,向马兰基地发出电报,请求救援。电文由彭加木起草,内容如下:我们已到达库木库都克以西约10公里,我们缺油和水,现在的水只能维持到明天。
当晚成功发出电报后,除彭加木以外的所有队员都长舒了口气。而彭加木却似乎一直对没找到水井耿耿于怀。为了欢庆离回家不再遥远的旅途即将结束,他们将野骆驼肉割下来,准备饱餐一顿。吃晚饭时,彭加木一言不发地往篝火里加柴禾,替大家分肉。然而,直到凌晨2点,所有人都回到帐篷里休息时,他依旧呆坐在篝火旁。
正午12点,马兰基地再次发来电报:飞机十八日送水,不能送油。不要动,原地待命。汪文先再次拿着电文兴冲冲地跑出帐篷找彭加木,却没有发现彭加木的踪影。副队长汪文先猜想彭加木可能出去方便了,于是回帐篷里等待。
下午1点,司机王万轩回车上取衣服,在车上拿起一张地图,发现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用铅笔写了一行字,是彭加木的笔迹:我往东去找水井。彭?17/6,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