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会产生理,理是我们主观对客观事物或规律的认知,是我们心里的想法,没有心也就没有理,天地万物即吾心,吾心即天地万物。”
洛西楚指着窗外的一盆花道:“杜老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杜老同归于寂,杜老既来看此花,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杜老心外。”
杜雯心望着窗外若有所思,道:“人的伦理道德与天地间的规律完全无关,道德只与我的本心有关,我若真心喜欢、赞成的事,便是善,我真心憎恶、厌弃的事,就是恶,如此方为心即理也,老夫可否这样理解小道友的意思?”
洛西楚道:“杜老通透。”
杜雯心继续说道:“人心既存善知,所行必是善行,那这第二层境界方才是知行合一。”
洛西楚:“然也。”
“那这第三层境界是为何?”杜雯心问道。
“致良知。”洛西楚道,“所谓致良知,就是致吾心内在的良知,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悌,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此便是良知,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一个人若知良知就可以自发而本能地知道什么为是,什么为非,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杜雯心扬天长叹一声,“若天下人皆能达致良知,做任何事都跟随自己的良知而不以利益为出发点,那这世上便再无尔虞我诈,朝廷上便再无欺上瞒下,国与国之间也再无战争了。”
洛西楚苦笑道:“贫道以为达致良知是人生修行的顶峰,有善有恶意之动,为善去恶是格物,人生本就是一场苦修,真正能勘破者又有几人,贫道以为国事民事还是应改善治理为妥。”
杜雯心道:“我大卫国贫民弱,内忧外患,老夫想听听小道友对现下时局有何看法?”
“贫道一介布衣,哪敢妄言朝政。”洛西楚道。
“小道友对人生领悟自成一派,隐隐有大家风范,今夜老夫与尔秉烛畅谈,出得你嘴,入得我耳,天知地知,天下事皆于茶中论岂不快哉?”杜雯心道。
洛西楚淡淡一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道:“我大卫军队华而不实,毫无战力,以致番邦虎视眈眈,民间积贫,毫无财富,以致赋税薄弱,国家贫困,朝廷机构设置不合理,朝局混乱。”
“我大卫国土广阔,但军队素来战力不强,四周强敌林立,所以只能多募兵员分兵驻守,以多来弥补战力的不足。”杜雯心道,“大卫国土虽是广袤,但山川河流较多,可用耕地农田不多,一遇天灾,随处可见流民,还谈什么赋税,赋税一旦无法征收,则国库空虚,改善民生更无从谈起,长此以往也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洛西楚点头道:“所以我大卫的忧患看似在外,实则在里,便是在朝堂之上。”
杜雯心道:“朝中百官中虽无经世之才,但亦无大奸大恶之人,当今圣上心怀大志,一心想做中兴之主盛世之君,诚然,老夫承认朝堂中肯定存在诸多问题,但为何小道友坚持认为朝局混乱才是问题的重点?”
洛西楚道:“敢问杜老,我大卫自开国以来,帝王之下有几人?”
杜雯心道:“大卫自开国以来由宰相执掌六部四寺一院,算是文官中第一人,军队分北衙禁军和南衙十六卫,北衙禁军拱卫京师有都指挥使一人,南衙十六卫分驻全国有抚远大将军一人,算起来帝王之下应有三人,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小道友以为有何不妥?”
洛西楚道:“那么贫道再问杜老,这三人若是治世能臣而且忠心耿耿,一心报国,必然是整日操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是这三人慵懒无为怎么办?倘若这三人心生反骨,又当如何?”
杜雯心一时哑口无言,沉思片刻后说道:“皇上圣明,选这三人必经深思熟虑,考虑其才其心其德后方才给予其要职。”
洛西楚道:“人非圣贤,孰能无错,若皇上一时被人蒙蔽所托非人怎么办?浮沉于官场面对各种利益诱惑谁又敢保证能一直秉承初心?即便如杜老所说,国之柱石其才其心其德皆为上上人选,敢问我卫朝大小政务诸事若皆要宰相过目,是否宰相每日处理政务的时间有三十六个时辰?”
杜雯心心有所感,一时间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