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离去,左君却见到一边的普济走上前来,两眼直直的盯着刘弘基,颤声问道:“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从你将他送到老夫身边的时候,你就知道,是不是?”
此时的普济,头上的道髻散开,一头白发乱糟糟的披散,因为激动,血涌到了脑门,激动的等着刘弘基给自己一个答案。
刘弘基眼底闪过一丝愧疚,说:“此事从头到尾瞒着真人,是刘某的不是……”
普济打断了刘弘基将要说的话,怔怔地盯着刘弘基说道:“这些年来,老夫对你可曾有过二心?”
“没有。”
“这些年来,青州城中前来暗杀你的游侠不计其数,老夫可曾让他们踏进刘府一步?!”
“没有。”
“老夫在你刘府,可曾为恶?可曾淫你妻女?!”
刘弘基顿时有些着急,急忙说道:“真人这是哪里的话……”
“回答我!!”普济嘶吼道。
“没有!”
老头子一把抓住了刘弘基的衣领,使劲的摇晃,眼中痛苦不已:“老夫处处以诚心待你,刘弘基你何以待我!!!”
松开了刘弘基,普济猛地颓废下来,看着刘弘基喃喃道:“固智……固智,这是我最心疼的徒弟啊……三年的时间,心血倾尽,到头来换了这么个下场!老夫在乎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徒弟啊……刘弘基,你……”
“哈哈哈!!哈哈!!咳咳……”
说到一半,普济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紧接着开始剧烈的咳嗽,口中吐出鲜血,星星点点的粘在了雪白的长髯之上。
此刻,在左君的眼里,普济的样子凄惨无比。
普济指着刘弘基,癫狂的大笑:“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到今日老夫才发现,我就是你养在府中的一条狗!!”
“什么真人?”
“什么家主?”
“什么得意弟子……”
普济摇摇晃晃的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左君能够看的出来,普济现在被自己震伤,现在强烈的刺激之下,显然已经伤了心神,他身后的几个弟子此时正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师傅,不知道该怎么办。
左君决定不去管了,这都是刘家的一笔烂帐,管来管去,恶心的还是自己。
现在是他主仆二人的事情,只要普济不杀掉刘弘基,就没自己什么事情,不过看情形,普济不像是会对刘弘基出手的样子。
左君正要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息,却见普济踉踉跄跄的朝自己走来,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对自己躬身一礼,疲惫地说:“左大人,老道太累了,尘世肮脏,不想再待下去了,地幽宗超然世外,老道也自知高攀不上地幽门庭,老道求左大人应允,允许老道在芒砀山外搭一草棚,了此残生。”
修了一辈子道,到了白发苍苍之时也只有引气五转,享的也不过是凡人之寿,左君实在是不知道他是为了些什么。
“你可知道地幽宗离此地有多远?引气五转的修为,你不能御剑就要一步步走过去,你昨日得了凝气丹,何不等到突破之后,御剑乘风起,楚国之大不止地幽宗一个好去处,到时候慢慢游历,岂不更好?”
谁知普济摇摇头,惨然道:“老道深知修为低下,虽说地幽路远,此去山重水复,叠嶂丛生,也知道自己命数将不久于人世,但老道宁愿一步步的挨过去,此处……一时半刻都不想再停留了。”
听了这话,左君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去吧,芒砀山外本有一片农庄,你要是能撑过这一路,到了山外,就在庄子里以耕读度日吧!”
普济恭敬的谢过左君,转身就要离去,走了两步停下来,背对着刘弘基说道:“当日老道落难之时,蒙你收留,这些年来明里暗里,也为你刘弘基做了许的事,今日你在老道心头插了一刀,你我二人,从此两不相欠了……”
刘弘基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普济远去的背影:“原来我一直都忘了他……”
左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累,坐在原先自己的位子上,打量着满地的无定金针,四处狼藉的大厅,招招手将极光罩收了回来。
透过大门,看着远处天边的一朵舒缓的白云,白云苍狗之下,还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都说仙道凶险,可这人间,也一样的艰难。
“还真是到处都是伤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