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皆是。汴京城内,开始还是官员匆匆出逃,到了后来,一些富庶人家也跟风往外冲撞。
守城的人,开始还要一一盘查。后来也就麻木了,基本只要能丢下一包金银的人家,就能得到出城的机会。然后城外的蒙兀人,也是收钱收到手发软。
蒙兀人也是人,他们在不杀人的时候,也喜欢讲究待客之道,或者拍着胸脯讲义气的。所以只要你舍得下本钱,今晚你就绝对能逃出这汴京城。
无论如何,到了黎明时分,蒙兀人并没有攻城。所以汴京城墙上的烟花,也再次妖艳地升空而起。内侍童穆看到烟花,再次跑到寝宫前轻声叫唤:
“好叫官家晓得,昨夜城内无事也。”赵桓这才算放心地瞌睡起来。算起来再有半个时辰,又该早朝了。
赵桓一夜无眠,反复思谋,今儿朝会上,也的确该把蒙兀人掘堤的事情,好好议议了。
赵桓坐在清冷的龙椅上,奇怪如何今日早朝的官员,会是这样稀少?
沈晦、孙傅、胡直儒、唐恪、李若水等寥寥百十人而已,其他蔡懋、李棁、路允迪,及秦桧等等数十大臣,悉数未到。这却所为何故?
“官家,大祸事啊!”贾奕匆匆跑上殿来,脚下不慎被袍子一角绊了一下,赶紧爬起再次向前,仓惶不已。
“官家,昨夜许多官员贿赂了守门官吏、将佐,纷纷携家私儿女逃出汴京。其中就有御史大夫秦桧一家勾结了女真人混出城外。
机速房理事郭京查知此事,追出城外,想要阻止秦桧投奔女真人。却被几个女真商贾偷袭身亡,如今尸首已经运回汴京城内待葬了。”
“啊?!”赵构腾地从龙椅上蹦了起来。这怎么可能,一夜间朝廷重臣就要散去四成?这朝会,还算朝会吗?我大宋,还能再叫大宋吗?
“他们这些人家,都是往甚的方向去了?”胡直儒稳稳心神,仔细盘问。
“据机速房所查,除了秦桧等少数几人向北渡河外,多数大臣人家都是东南去了。”贾奕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这事还用想吗?康王正在应天府招揽大臣,他们自然是投奔过去了。
但是秦桧为何北上?却让贾奕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秦桧与海州、应天府的关系都不算差,何况他还有个私生子正在海州大用,如何非要去投奔女真人呢?
“眼下谈论这些,却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官家,这些大臣出逃,怕是真为了蒙兀人掘堤之事。臣请官家即可下令城中百姓早做预防,先在城内高处移驻才对。
至于军中将士,可以上城墙驻扎。军中钱粮,暂时收归内府管理。至于内城,却要赶紧安排人堵了东西两条水道,再着几处城门也要准备沙袋之物。
此外最要紧的的事情,还是赶紧遣使出场外蒙兀人大营交涉,晓以利害。当然,许以财货之物换取蒙兀人不要掘堤,也是必要的。”
知枢密事孙傅才是还算镇静,一口气就说了不少法子。这些事情也的确需要去做。只不过,派谁去城外和谈呢?
沈晦此前吃过出使的亏,如今不到万难时候,他是不愿意再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了。那么,选谁呢?
孙傅出了很多主意,根据汴京的官场潜规则,谁出的主意就该谁去负责落实。所以孙傅肯定要忙着城内那些破烂防御事,走不开的。
贾奕也要帮着孙傅做事情,胡直儒要掌控军事,那就剩下唐恪、李若水了?唐恪老迈,膝下疼痛不已,非要人家去蒙兀人大营出使,实在不近人情呢。
所以,李若水就很好。
李若水这个人,非常年轻,也非常骄傲,嫉恶如仇。昔日张叔夜、安兆铭在海州招安了宋江等贼寇,就被李若水作诗狠狠讥讽了一次。
不过无论张叔夜还是安兆铭,也都没将他放在心上。一个读书读傻了的愤青而已,哪里值得他们浪费时间去对付。
靖康元年,李若水为太学博士。此后郭药师主政时候,李若水就被老郭投置闲散。等到郭药师、高俅先后身死,赵桓不欲朝廷势力割裂太过。
故当时有司议以为,官家当行挂服举哀重臣之礼。李若水不服,遂上书进言。以为:
“郭药师、高俅躐跻显位,败坏军政,其罪当与童贯等。今得全首领以没,尚当追削官秩,示与众弃。而有司循常习故,欲加缛礼,非靖公议也。”
赵桓本就恨死了郭药师,如何肯再为他挂服举哀?如今看到有人跳出来,自然从善如流。所以这一年多来,李若水在朝中的地位,是在逐渐上行的。
当然,因为他此前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实务功勋,所以升迁的速度也极为缓慢。一顶太学博士的帽子,都快戴到秃顶呢。
这下好了,就让李若水出去蒙兀人那里放放嘴炮吧?行不行的,回来也算有了资历,不说礼部尚书,吏部侍郎足以酬其劳也。
不过李若水出使前,还是不太放心汴京的守御。“若水既行,叠具奏,言和议必不可谐,宜申饬守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