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和师兄的那柄长刃对砍,因为必断无疑。
洪七不知道,就凭掌中这柄倚天长刃,此后N年的华山论剑时,他将成长为天下武学巅峰的五绝之一,笑傲江湖。
但如今,他依然是师兄眼里欠揍的憨货。而且没有之一,只是唯一。
是的,洪七本来想给自己的长刃取一个好听的名字,比如冷泉、断魂、倚天等等。但在他听到师兄那把长刃的名字后,洪七却差点被师兄的才情气得吐血!
那样一柄吹毛断发的利刃,为何要叫“小花”?
洪七努力瘪着嘴挤出两滴眼泪,他要去师尊那里告状。师尊却淡淡说道“小花”就很好啊,当然“倚天”也不错。为师饿了,汝快做饭去。
吕生这些天,修行日深。甚至几近参破生死玄关,真要白日飞升呢!
赵观主虽然最近的脾气不大好,还是早早断绝了外界所有应酬,每日翻检道藏真经,一门心思为吕生参详,琢磨自家师侄的这次飞升,究竟该用怎样的方式才算最酷?
但吕生却知道,自己还有尘世的羁縻未断。
因为他还有个妹妹,如今生死不知。此前不闻不问,那是因为他在修持道心。
如今道心渐觉圆润,吕生却蓦然发现,原来自己的道心,依然有缺。
三支火枪分别插入背上行囊的竹竿中,打开机关就能方便取用。小花的剑鞘被做成一把桃木剑,外缠红菱,分外烧包放肆。手雷、弹药纸壳也都涂成七彩颜色,那是道门法器。
这些装扮,都是赵观主亲力亲为。按赵观主的说法就是,你不能在穿城过卡时也去舞刀弄剑,那会被官差、衙役们没收的。
十年前跟随师尊吕生的那次修行,安宁的年龄太小,体悟不深。所以他还需要重蹈红尘,这是赵观主的说法。
在准备安宁下山的过程中,赵观主为他想到很多细节,做了万全的准备,唯独一件事情没去考虑。
“行脚的牲口呢?”安宁疑惑道。
什么牲口?要什么牲口!在赵观主看来,安宁就是一头很好的牲口。
可惜却要下山去了,赵观主很生气,所以后果很严重。
“行走行走,就是要在行走时修行道心。出个门还想骑驴、骑马到处风光?这是哪家的行走规矩!”夹枪带棒的一顿臭骂,安宁只好背起他的沉重行囊,仓惶下山行走去了。
能不沉重吗?一柄小花,三支火枪,数十枚手雷,这是三大件。其他锻甲、弹药、酒精、蘑菇粉、药品、度牒等等,更加琐碎奇多。
嗯嗯,小师叔最后还有两件东西给他带上。
其一是父亲安郊的遗物,安宁打开看过,几个账簿而已。安宁对这个时代的记账方式不是太明白,粗粗翻阅了一下,拣选了几页抄录也就丢下,姑俟异日观云尔。
此外就是一枚父亲的铜印,更加不知道用途,管他呢,盖上几页先。
为什么不是金印呢?安宁认为师叔徐知常就是一个视钱财如粪土的出世性情,他比小师叔吕生更加适合出家。
其二是小师叔的一件黄杨木挂坠,他最近心绪不宁,总想补上这缺口,但又实在不想行走。就想安宁帮他去海州探看老家的妹妹,有个消息,心里就能安稳了。
安宁决定先去一下福州,探视二姐安云儿他们,然后再考虑去海州寻找师姑。
小师叔的家乡在海州城西北二十里,吕家沟。他少小离家随师祖爷行走修行,已经三十五年没有回过家乡了。如今想要找到他的妹妹,更加希望渺茫。
但是自己还要努力去做成这件事情,因为这关乎亲情。
在安宁看来,小师叔的所谓白日飞升,其实还是丹药磕多了。虽然这些年已经努力把丹药中的朱砂、雄黄、铅锌之物尽数去掉,他却又加入了蘑菇粉入药。
那不生出虚幻才怪!
好在小师叔的确修行深厚,很快就从那些虚妄中挣脱出来。说到底,小师叔的本性,还是性情中人。在他内心深处,亲情依然是一道迈不过的门槛。
这就很好,安宁也迈不过这道门槛,他也不打算迈过去。
守着亲情过日子,才是人生最美丽的风景线。
不过安宁还是惊讶,自己在福州第一次见到小师叔时是六岁。如今自己都十八岁了。这十二年来,小师叔的容貌却丝毫未变,还是二十岁的样子,与自己同龄呢。
可是,小师叔已经四十五岁了!安宁非常羡慕小师叔的冻龄修行。
大宋宣和元年春三月,一个少年道士行走在武夷山下的官道上。
身边随行一头藏青色的骡子,高大雄壮,脾气暴烈,还特别喜欢显摆、张扬。它不时抬头望向浩渺长空,“嘎嘎”长啸两声,表示自己的嚣张得意。
所以,二嘎,就是这头骡子的新名字。
以前的名字,二嘎早已不屑记忆。它只知道,现在的小主子才真正值得嘚瑟!
二嘎认为,世间的任何嚣张都需要本钱。所以二嘎的本钱,就是它现在的小主子。
二嘎不知道,它之所以能从一群牲口中脱颖而出,不是它有多厉害。完全是因为赵观主有言在先,这一路的修行,驴、马都不允骑行!
所以,那就骡子好了。
骡子非驴非马,这并无违背赵观主的教诲,安宁极不负责地胡乱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