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吃惊,也不奇怪,又说:“不然呢?”
“可是……可是他不是已经……”
丰勇无奈摇头,说:“林老大知道你会来安翔酒店,所以叫我在这里等你,诸多事宜过后再跟你解释,此地不宜久留。”
秋娘点点头,当下竟然喜极而泣,问:“他在哪儿?”
丰勇不答,只是转身就走,秋娘连忙跟上。来到一处巷口中,见巷口里有一辆车,丰勇上了驾驶座,秋娘跟着也上了车。丰勇发车,急速行驶,目的地,赫然便是城东的阎府旧址。
秋娘朝窗外望去,沿途越来越熟悉,待得两个小时后,她见到了车窗外破败的景象,但心中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安全感袭上心头,又想到即将见到林弈,心中又惊喜又激动,一颗心登时嘭嘭乱跳。
见到前方府邸,那门边的石碑上“阎府”两个大字映入眼帘。
便在此时,丰勇将车稳稳地停下,自衣兜中掏出两块金色牌子,两块牌子上都镂刻着“阎将”二字,丰勇将其中一块又塞回衣兜里,将另一块递给秋娘,说:“林老大说,我要是见到你,就把这令牌交给你。”
秋娘伸手接过令牌,只觉得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心中激动之下不禁寻思:“难道阎府要重现了?”
丰勇又说:“你自己进去吧。”
秋娘问:“你不去?”
丰勇耸肩说:“林老大找的是你又不是我。”
秋娘默然,犹豫了一下,随即大步走了进去。
来到正堂,见到正堂门大开,蜘蛛网却依旧在门边上挂着,再走几步,见到堂上熟悉的景象。
一个男子倚靠在堂上首位的椅子里,他左手拿枪,右手拿一块抹布,正兀自擦拭着手中的枪,不时还拿起来吹两下,眼神中满是随和,便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只是他周身隐隐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能令人心生敬畏。
这人不是林弈又是谁?
秋娘缓步踏进正堂,怔怔看着堂上的男子,似乎离他越来越近,却又仿佛怎么也走不到他身边。一时间,心中竟积蓄了许多想说的话,但却不知从哪句说起。走到林弈面前,竟然良久说不出话来。
林弈缓缓抬头,面无表情,注视着堂上站着的美丽女子。凉风不断吹拂着门框上的蛛网,又吹起她的发丝,摆弄她的衣衫。
听林弈淡淡地问:“哭了?”
秋娘只觉得身形猛地一颤,只是这两个字,竟让她憋了好久的眼泪一涌而下,可口中还是说着:“没有!”
林弈的手继续擦着手枪,目光却注视在秋娘脸上,只听他说:“我去了青山总堂接你,可你三天前就不在那里了。”
秋娘闻言,心中在咆哮着:“你去青山总堂接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可是早就知道我还心念阎府?”然而脸上依旧是泪水奔涌,啜泣之声不断,平静呼吸才说:“是!”
林弈把枪收起,抹布随手塞进衣兜里,说:“你身上有伤,先去休息。”
秋娘闻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即走,走出几步忽然停下,问:“弈哥,你最喜欢的菜……还是莴苣炒鸡蛋吗?”
一声“弈哥”,竟叫林弈一怔,但林弈不知秋娘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没有多想,淡淡地说:“是!”也仅一个字,却令秋娘又惊又喜,不再停留,往阎府中自己的昔日住所走去。
在秋娘心中依旧清晰记得,六年前,她在街头遇见了林弈。
当时林弈浑噩度日,乞讨那也得看心情,心情好便兀自玩去了,心情不好就枯坐着乞讨。当时她眼中的林弈会笑,也会哭。
夜里,她看见了躲在墙角偷偷擦拭眼泪的林弈,便上前问:“哥哥,你哭了吗?”
记得那时候的林弈,也是说:“没有!”却依旧流着泪水。
当时秋娘心有不忍,又问:“你饿了吗?”
林弈略微犹豫,却也是点了点头,秋娘说:“我今天讨来了三元奇轩币,给你买东西吃吧。”说着伸出脏黑的小手,手中躺着三枚一元奇轩币。
林弈带着哭腔问:“那你怎么办?”
她又说:“我知道一家店,三元奇轩币可以买到一碗莴苣炒鸡蛋,我们一起吃。”
说着便拉着林弈跑到那家店前,买了一碗‘莴苣炒鸡蛋’,两人便蹲坐在昏黄路灯下,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无视熙攘来往的路人,无视那九天上的冷月。
待一碗莴苣炒鸡蛋吃完,林弈忽地对着秋娘笑说:“谢谢你,我叫林弈,这碗莴苣炒鸡蛋真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了。”
秋娘笑着说:“不客气,我姓秋,没有名字,以后我可以叫你弈哥吗?。”
林弈点头说:“可以,那我就叫你秋娘。”
两人就这么相视着,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似乎眼前便是最美的景色了。
那场景,与狗娃和菜花的境遇竟何其相似,但林弈当时年纪比此刻的林欣毅要大好多,不轻易任人摆布。这都是命运,又怎能逃脱得了?
林弈坐在正堂之上,眼眸望着堂外,呆坐良久,忽觉一阵凉风吹过,便即回过神来,不禁摇头叹息,只道造化弄人。
但是从今天起,他林弈这艘‘航母’,注定要掀起无边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