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被毒杀后,送来安慰吕布的,本来并非纯白,杂毛不少,但这匹马送过来之前,丁原让马夫过筛子一样拔去杂毛,如今看着倒也白得标准。
一天,吕布将白马带到娘娘池边,撒开缰绳任它吃草,自己则倚着一块石头歪头盯着白马,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样才是内心最平静也最愉悦的时刻。和风吹得人昏昏欲睡,这时一黑衣老者笑嘻嘻地走来。吕布懒得搭讪,闭上眼装睡。
老者不知趣地走过来问道:“吕布,想不想得到一匹好马?”
吕布眼睛都不睁,开口道:“找抽那?!吕布是你叫的!?”
黑衣老者被这句话顶愣了,片刻后才说道:“你不是应该问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叫吕布吗?”
“废话,这里人谁不知道我!身穿锦袍、杀人如麻的魔王!我倒想问问你,怎么敢跑过来搭讪——”吕布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自己名声不好,在马贩子的圈中却是个例外,于是睁开一只眼向老人说道:“你是卖马的?马在哪儿?”
黑衣老者笑眯眯地,脸颊上泛起两个小酒窝,特别有煽动力地说道:“老夫乃七岩山山神,见你日日来此伺侯马儿,爱马之举感动山神,此马非彼马,其能助你扬名生威。你虽武艺超群,却空有方天画戟,需有一匹龙驹作你坐骑驰骋中原。”
“我去——卖马就卖马,装什么神仙!”吕布毫不客气道:“滚!”
老者一摆长袖:“你讲话还真没规矩!”
吕布听他这么一说,懒洋洋笑着问:“那该怎么说?仙翁,何处寻此宝驹?”
吕布笑得猥琐,老者看着很不爽:“你这毛头小子真——”
“再废话我就动手了啊!”吕布用胳膊将双眼遮住。
“你——随便吧!”老者有些来气,“这白马也就是个样子货,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上了战场不到一个回合就会被你那方天画戟压死!你还有空在这儿睡觉,心真大!”
“老头儿懂个屁,这是有人专门送给我的——”
“样子货就是样子货!要不你怎么不骑,只躺在一边儿看?”
吕布火气暗涌:“你管的着吗!?”
老者心态倒平和下来了:“我想帮你找匹马,你这叫什么态度!?”
吕布哼了一声:“我跟亲爹都这态度!”
“你要是知道我如何帮你,肯定要跪下了哭着谢我——”
“你放心,第一我从来不哭;第二也没有给别人下跪的习惯!况且素昧平生,你为什么帮我?”吕布冷笑道:“脑子被马踩过?!”
“我——”老者顿了顿,答道:“我是神仙啊,神仙不就是——帮帮这个,帮帮那个——”
“干脆替我打仗不就得了,给我匹好马什么意思?!让我更加勇猛地冲锋陷阵,死得快些!”
黑衣老者明显累了,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甩下一句:“明日午时来此视之!”
老者说完突然消失在空气中,吕布一惊,想往后退几步,随即从梦中惊醒,心道:早就说没神仙嘛,做梦做得如此邪门。看来自己太需要一匹好马了!回去路上,吕布细细回想梦中情景,历历在目。管它的,反正明天没事,明日不妨去娘娘池附近看个究竟,也许是某种预兆也说不定。
第二天一早,吕布骑上白马单骑来到娘娘池边,松开缰绳让白马悠然荡步。
刚近午时,突然一阵风儿袭来,白马露出惊慌之态,在岸边烦躁地走来走去。半柱香的功夫,河畔忽然出现一匹马,仿佛从平地冒出来一样。
红马当然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过来,回头看了吕布一眼,吕布当时就钉在当地动弹不得。红马看着太眼熟了。吕布从记忆中迅速搜寻自小到大所有接触过的马匹,根本没有相似的。当然在很多人眼中,马都长得差不多,但是在爱马之人眼中,差别可大了。吕布一眼就能分辨出这匹马和那匹马的区别,是相马的高手。
“相马”顾名思义就是看马。相马的第一步就是看马的头部,因为头部是马的品种、品质、体能、齿口最明显的外部表现。古人依据马的头部形状,形象地将马分为直头、兔头、凹头、楔头、半兔头等几种。
这是一匹赤兔马。后世有种误解,认为“赤”是说其毛色,“兔”则是跑得快如兔子。其实跑得快的动物太多了,要说跑得快,豹子更快啊,怎么不叫“赤豹马”或者“红豹马”?
实际上所谓的赤兔马的“兔”,应当是指马的头形。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的帛书中就发现了一本手写的《相马经》,其中的一篇说“得兔与狐,鸟与鱼,得此四物,毋相其余”。在第三篇中又对这些话作了解说,“欲得兔之头与其肩,欲得狐之周草与其耳,……欲得鸟目与颈膺,欲得鱼之鳍与脊”。这些记载,说明了在古代兔形的头是好马的重要外在标准,也说明了得到兔头的好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吕布直勾勾盯着赤兔马,心中“咯噔”一下,如被长剑刺中般剧痛。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匹马?怎么如此熟悉,还莫名令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