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说,考虑到三公子战死不久,匡家就不请客办酒席了,匡家老宅子也不能披红挂彩,木樨要穿素衣成亲。
每一条都很苛刻,木樨都答应了,对她来说这不是婚礼,是一场荒唐的闹剧。
婚礼上没有新郎,宾客再多也是徒增烦恼,洞房里新人不能成双,红衣也哀凉。
她觉得大公鸡怪可怜的,让巧珊去买了一只漂亮的母鸡来。
巧珊以为她要炖汤,便多买了两只,木樨从里面选了一只体型、外貌俱佳的母鸡和大公鸡关在了一个笼子里,让他们培养一下感情,这样拜堂成亲的时候才不会掐架。
大公鸡和母鸡自来熟,见面便腻乎到了一起。看着两只鸡欢快的啄食,巧珊想到了自己的婚事,如果她的婚事也能用一只鸡解决就好了。
高大奎知道了她定亲的事,那个闷葫芦只是低头干活,什么主意都没有。这让她很伤心,不知道怎么处理崔家的事情。
成亲当天,三姨娘把自己关在浅黛阁里念经礼佛不肯见人。儿子战死沙场,看着儿媳妇抱着大公鸡拜堂成亲,不亚于用刀割心。
匡老夫人差人送来一对白烛、一对如意、一套银首饰、十套黑衣。
送东西的婆子教导木樨,寡妇只能穿黑衣,要恪守妇道为匡家挣一座贞节牌坊。
大夫人请人占卜了一卦,说木樨命硬克夫,匡家长辈不适合出席她和三公子的婚事,让婆子们监督着拜堂就行了。
婆子们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富甲一方的匡家办喜事未免太寒酸了。没有喜钱没有红包,白忙活了。
巧珊把两锭银子塞给两个婆子,“我听高人说观看抱着公鸡拜堂会折阳寿,你们也看到了,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大公鸡养得也壮实,一会儿就拜堂。”
两个婆子是受主子指使来督促木樨拜堂的,虽然第一次听说会折阳寿,心里也犯嘀咕。看了看大公鸡还有给木樨准备的素服,找了个理由提前离开了。
匡家老宅子的正厅里摆着匡石的牌位,两只鸡脖子上系着红绳跑来跑去,相互嬉戏。
木樨把米撒在地上让它们啄食,拍拍手去了虚无草堂。
药铺里有很多订单要处理,她可没有时间和两只鸡浪费工夫。
她走了,厅堂里只剩下巧珊一个人,她站在椅子上担起了司仪的角色,扯着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两只鸡很配合,随着她的喊声跑来跑去,“咯咯”地叫着说着亲昵的情话。
它们是西汶州最幸福的鸡夫妻,有正大光明的婚礼,还有吃不完的米。
这让巧珊既尴尬又嫉妒,两只鸡都能名正言顺地拜堂成亲,她和高大奎的关系却见不得光。
婆子在院墙外听到了她的喊声,木姑娘抱着大公鸡成亲的事情办妥了,满意地去复命了。
木樨在炼丹房里一直忙到巳时才回到石麟轩,她心情很低落,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一场荒唐的婚礼在她心里堵了一个大疙瘩,她到这个世界六年了,混得也太差了吧,竟然被逼着和一只大公鸡拜堂成亲。
她去后花园看了“新婚夫妇”,公鸡和母鸡相互依偎着在鸡笼里休息,木樨的脚步声惊扰了它们的洞房花烛。
大公鸡“咕咕”地叫着用尖利的嘴啄向木樨,木樨挑起灯笼在它面前晃来晃去,惹得它煽动着翅膀往笼子上撞。
这只公鸡是匡石的替身,太多情了,看到漂亮的母鸡就忘记了来匡家的使命。
木樨把灯笼挂在树上,作为新婚夫妻的红烛。
没精打采地回到石麟轩,她的心脏差点跳出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