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三郎眸子里波澜起伏,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你愿意修衣冠冢就修吧,你拿了四姨娘的银子她不会善罢甘休的,花了她也就死心了,你也可以落一个清净。”
木樨把目光移向窗外,最了解她心思的还是衡三郎。
“你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麻烦你帮我设计一个地下墓室吧,要牢固些能防水防盗最好。”
衡三郎迟疑了一下,说了一个字:“好。”
他设计修缮过城墙、战壕,从来没有设计过地下墓室,不知道怎么拒绝木樨的请求,点头应了。
边关形势复杂,军中暗潮涌动,他帮不了木樨什么,只求她安好就好。
人死了大多会修坟墓的,早修晚修都一样。
接下来,木樨根据主顾的要求开始开方子,衡三郎则翻看一堆地方志。
亥时三刻左右,衡三郎好像在书中发现了什么,起身告辞。
“我有事要走了,天亮马队就要出城。匡家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要多静少动。记住我一句话,寡妇门前是非多……”
木樨抬起头展齿一笑,清澈的眸子里满满的温软。
她已经习惯了衡三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做事风格,他以前惜字如金,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
身为男儿,总要有一番作为才好,士农工商喜欢哪一行都行,马贩子也不低人一等,只要自己喜欢就好。
衡三郎补充了一句,“祁兄的毒都解了,伤口结痂了,你不要挂念。”
木樨点点头,她对自己的丹药非常自信,知道祁公子的伤无碍的所以才没有问。
“最近边境吃紧,很多马贩子的马匹都被征用了,你的马队要灵活些,道友多保重。”
衡三郎听她又叫自己道友,眉头皱成了一字行,脸上的冰碴子掉一地。
这个小童养媳一口一个道友烦死人了,不满的打开房门,飞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木樨起身准备去跨院的丹房,发现从四姨娘那里得来的一叠银票在饭桌上,这才想起来,洗手吃饭的时候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了。
衡三郎根本就不会卜算,看到银票跟她开了一个玩笑。
想到被骗了有些生气,偏偏又气不起来,他那个冷疙瘩开个玩笑已经是六月里飘雪花了。
迈着轻快的步伐去了丹房,忙活到寅时才回匡家老宅休息。
天刚亮,二姨娘的儿子匡东就来了,说四姨娘还在昏迷中,匡老夫人让木樨去安抚四姨娘。
木樨心里一声冷笑,这个狡诈的匡老夫人是想把银子要回去呀。
休想。
她给了匡东两瓶药,一小块银子,还在纸上写了一句话,让在四姨娘耳边反复念读。
还说她已经找好了工匠,近日就开始给匡石修建衣冠冢了,花的就是二姨娘和四姨娘的四万两银子。
匡东还算是通情达理,在匡石的灵位前上了香,拿着药和纸条走了。
用过早饭,大夫人的丫头登芳带着十几家丁来了,说是派来照顾灵堂的。
木樨气得想用药丸子砸人,匡家除了匡东来给匡石上了香,其他人都没有露面。
这是要秘不发丧,还是打算把匡石清除出家谱?
老宅里只住着她和馨儿,还有几个丫头,即使照管灵堂也该派几个懂事的婆子来。
派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家丁来,袖长帕子短的也不方便呐。
照管灵堂是假,别有用心也说不定,这是要布局呀。
她让巧珊把家丁安排到跨院里,不得到前厅后院来。
送给登芳几盒胭脂,让她带馨儿和巧娃到新宅子里去。
馨儿开始不肯走,木樨对她说去陪匡老夫人,她才不情愿的低着头上车走了。
刚送走馨儿,三姨娘来了。
两天的时间,她鬓角出现了许多白发,人也消瘦了很多一下子就苍老了。
木樨心里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三姨娘拉着木樨的手哭道:“我不能把匡石丢给你一个人,我要守着匡石,守着你,咱们一家子在一起。”
木樨看她伤心,说出了心里话:“三姨娘,您听我的,匡石真的没有死,他活的好好的,说不准哪天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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