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番脑力风暴式的谈话,前后关节大多清楚,不过现在共犯跑了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说来未免有些无趣。不过许贯忠安慰高强,说道衙内远来当地,又是处处受当地官府的掣肘,能将此案一举告破已经难能可贵,何必求全?况且晁盖一伙跑的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只需画影图形,行文各处州府,雷厉风行的捉拿,不日便可到案。
高强也自明白,只是自己占了许多优势,到了还是没拿住人,未免心中不爽。忽地想起在现代时读过的一部幻想小说,那黄金狮子般耀眼的主角,在第一次的远征中以少胜多大破敌军,却由于一个中途接手的年轻将领施展魔术师一般的手段,最终没能全歼对手,他那时的心情,与自己可眼下可有相似?想到这里不禁好笑,揽镜自照一下,怎么看也没那黄金狮子的天生霸气,再脑海中把“魔术师宋江”这形象描绘一下,给那黑矮子加上一顶同盟军的扁帽,忽地全身不由得一阵发寒,赶紧停止了这危险的联想。
天色已然不早,许贯忠告辞出去,让高强安歇,明日到了县衙,再作打算就是。
按说高强这一天着实忙了不少事,来回奔波上百里,脑子又不停地转,情绪几番起落,该当是疲乏的很了。不过人的身体很是奇怪,越是想睡就越睡不着,高强的脑子风车一样乱转,脑子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硬是在床上辗转半个多时辰兀自清醒的很,眼睛瞪大了直望天花板,而后忽然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实在睡不着!”
躺着没事做,高强披衣而起,走到天井里来回踱步,试图整理一下目前地局面,无奈这头脑搅成一团糨糊。更有甚者,许多以前知道的历史以及水浒传的记载,与眼下自己所遇到的情况并不相同。混在一起更加叫人头昏。
半天捉不着头绪,高强心中有些憋气。眼角瞥见天井一角放着几根杆棒,随手拣了一根在手中抖了抖,将外衣脱下放在一旁,走到院中“嘿”的吐了一口气,将从林冲和鲁智深处学得的几路棒法颠倒舞了一遍。
他当日拜林冲和鲁智深为师。一大半是想结交这两个自己景仰的英雄,学武只是个附加品。不过历经这年多来的操练,自觉身轻体健,精力也旺盛许多,再加上在这时代几经历练,深觉有副好身手,在这落后地时代究竟有多重要。因此到了现在,练武已经是高强的一个习惯了。
他月下练棍,越舞心情越是舒畅,渐渐将一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抛开了,全神贯注只在手中地五尺棒上,月光下一根棒虽然不能说泼水难进的严密,却也呼呼生风。一路堪堪舞罢,高强兴起,想起某经典小说里,那主角武技平庸之极。生平只爱高山流水,却也往往横扫千军,便也将这棒单手持了,打横这么一扫,跟着腾空跃起,往下用力猛劈,将将到地时猛省起现在三更半夜了,自己这么砸下去一声大响,不是扰人清梦?
因此慌忙收力,堪堪没到地面,只是这一下用足了力道,棒风吹了开去,将一丛花树给荡了开,花丛后传出一声女子地低呼来:“啊~”
声音虽然不大,半夜听来倒有些惊心,高强眼角看到那荡开的花树后露出白色衣裙,耳中又听见女子声音,不由发毛,虽然他自幼接受唯物主义教育,可是穿越时空投身到别人身上,这等无稽的事就发生在他自己身上,对于他的世界观说起来也着实有不小的影响,现在半夜看到白衣女影,脑中想到地可能性也多了不少,当即将手中棒一横——兵器在手,这是给自己壮胆——,喝道:“什么人?”
“叔叔且慢,是奴家在此。”人随声出,花丛后转出来一个女子,她微微仰起脸庞,月光下高强看的分明,却是潘金莲。
“原来是她。”高强松了一口气,暗自好笑,心说果然人吓人吓死人,真要有机会见到鬼,还算开了眼界了。他一时没想到金莲随同自己北上,又是带着武大郎死去的重孝,差点闹了笑话。
高强将棒倚了,向金莲见礼,两人自从当日古庙中那么一场之后,这个多月来还未单独相处过,金莲重孝在身,又对任何人都不大搭理,因此这些日子来两个人说的话,加起来不到二十句。
现在见礼已毕,高强讷讷的不晓得说什么好,却见金莲半转过身去,眼望天上明月,忽而幽幽一叹,却没下下文。
有道是没话找话,何况跟金莲这样的美女相对,每时每刻眼睛都有冰淇淋吃,高强巴不得多说几句,忙道:“嫂嫂何事叹息?”一面眼睛打量金莲,见她如今一身缟素的重孝,把往日地风流态度掩去不少,反而更有一种俏生生的诱人姿态,真个是百变美人,不变得风流。
金莲并不转身,依旧眼望月影,幽幽道:“适才奴家倦睡而起,不想遇到叔叔月下舞棒,便在旁看了几眼,看叔叔的家数,依稀有些与我武二叔相仿,因此心有所感。”
“哦,原来是想起情郎了。”高强了然,他往常与武松作师兄弟,也曾切磋琢磨,武松原本的武艺也经过几位师父的传授,据鲁智深看来颇有可取之处,他便也学了几招,只是没料到这金莲居然看了几眼就能认出来,想必是她对武松情深,因此稍有牵连之处,便能触及她的心弦。
只是在这大宋朝,一个女子能对自己丈夫的弟弟如此念念不忘,更大胆地在旁人面前提起,单就这一往情深不避嫌疑的劲头,金莲实在堪称一个时代的异类,高强心下不禁钦佩,笑道:“我素常与武二郎切磋武艺,便学了些,适才胡乱耍耍,叫嫂嫂见笑了。”
金莲低下头来,看了看高强,忽而一笑:“叔叔地来历,金莲一直不曾落实了,今夜见到叔叔舞出我武二叔的家数来,才全然信了。”说着微微一福,“得罪之处,叔叔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