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亡的吧,要他怎么与他相处?是爱?是恨?是父子?是皇臣?李显宗不知道。
“父皇?”李九探起身子。
“九儿,”李显宗抬了眼,轻轻拍了拍李九的手,“你还太小,许多事情,父皇无法与你说个详尽,但是父皇希望你能记住,今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眼前的稚子不到十岁,不知他能听懂几何,然而他也没有太多机会与自己的儿子细细嘱咐,他本就无心做皇帝,这江山,他管得吃力,这皇宫,太多诡谲,他没有能力查出真相,却定要护这帮孩子安全,亦要为宋大哥保全这江山。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要从思过所逃出来。”声音中带着坚决。
“……如果?”李九开口。
“即便你得到的消息,是与父皇,与太奶奶,与老大他们有关。”皇帝阻了李九要说下去的话,他知道儿子心中想什么。
“李九没开口,父皇知道这次她是被人引出去的?那为何,为何不查下去?
“皇帝不是可以呼风唤雨的神仙,父皇也有很多地方顾及不到,照料不了。”李显宗微微垂了眼,阴影打在脸上,面色黯淡。
“要想守护爱人,需要自己变得强大,”李显宗忽然抬起眼,目光灼灼,“现在的你还太弱小,什么都做不了,无论你去哪里,都将会是别人的负累,”这句话会不会太重,他却必须说下去。“只有你自己健康平安,迅速成长,你才可以,你才有资格面对你的敌人,你的爱人。”
李显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过对着一个孩子,自己却有些激动,做了这些年帝王,神色不显的本事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孩儿知道了。”李九朝前探出身子,轻轻的环了李显宗,“父皇,孩儿懂了。”人生在世,本就不易,她以为自己是被人迫害被人欺辱的那一个,可她却发现周身那么多人,其实都在默默的保护自己,她的身世一定不简单吧。总有一些不认识的人站出来帮自己,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尤其在这皇宫中,这些,都是自己父母,爱人,为助她护她留下的恩泽福缘吧。“孩儿定当茁壮成长,待得一日,斩荆劈棘为父分忧。”李九眉眼弯弯。
“待得一日,若是兵临城下,云华必定斩荆劈棘救夫君于那水火之中!”熟悉的笑颜,熟悉的逗语,李显宗有了片刻的恍惚,他的华儿,他的妻子。
“功课莫落下,父皇允了两个人陪你进思过所。”抽出两块令牌,“你宫中的司书使张年和大宫女胭脂,”他也不太肯定张年是否是完全可以信任,但此刻已自己的能力,不惊动他们的话,只能调动太子宫原本的人,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人盯紧李九身边的人。
“李九苦了脸。
“这是什么样子。”皇帝扬了笑,揉揉李九皱巴的脸,有些高兴。
“三年时间,或许这三年,父皇便不能见你了。”瞧了窗外的天,日头渐显,李显宗正色,端正了身子,“院中给你留了小小的礼物,”这是作为一个父亲,能为孩子做的唯一的事情了。“届时有人将会带上,一同送去思过所。”
“有礼物?”李九眼睛发亮。
“待时你便知道了,”这个孩子似乎有些意思,原先是相处太少了吗,李显宗轻笑。
“父皇,”李九蹬鼻子上脸,“思过所的吃食,是母后准备的吗?”
“她曾在吃食上亏待过你?”皇帝有些惊讶,他有偶尔查过膳食谱与食盒,皆是精致用心的菜肴。
“并非亏待,”似乎在父亲面前说他老婆坏话不太好,尤其是自己刚犯了这样的错,李九住了口,没再说下去。
“思过所算半个佛堂,由大明寺提供吃食。”皇帝心中起了疑心,没再多问。
“吃素啊!”李九又苦了脸,她生到这个地方,就是和好吃的没有缘分呢。
“囚禁之地,没有固定的宫女,衣食住都将十分简朴,”将李九的手放进被褥,李显宗站起身来,他留得有些久,该回去了。
“九儿,保重。”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李显宗不再留恋,踏步离去,孩子,父亲对不住你。
看着离去的人影,李九轻轻出声,“父皇,保重……”
她该是何其幸运的人,父亲,弟兄,兴许还在人世的母亲。对了,还有那么多等待自己去揭开去寻找的秘密,李九自嘲一笑,生活动力无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