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如雪心头纷乱,脑海里几乎一片嗡嗡作响的声音,可听到却听出不对:“等等!四房不是有马夫的吗?做什么又买?”
“这新买的马车,说是给卫大英两口子出去买办用的。原来的那辆是姑娘们出行用的。因此索性一应又添了个马倌,专管侍候那几马匹,和维护那两辆车子。”
“哦。”花如雪松了口气。
她哭丧着脸,强按下心头苦涩,算了算这回出去的银子,既然绣娘的行情非同寻常,那所有的加起来至少也去了二千七、八百两了。
花如雪忽然冷笑,不急,以后都是她的!
旁边陈嬷嬷觑着大太太面色趋于缓和,连忙挨上前插嘴:“说到人口,咱们大宅里里外外至少二百多口,四房和咱们大宅比,那是小巫见大巫。”
这话像只软和的手,捋得花如雪心中舒缓了不少,不禁抖擞起来。
“咱们家在老太爷那会儿,家里人口还要翻一番呢。”
“我们没经历过好时候,老太爷当年官居朝廷二品大员,咱们府上也算得上世家了,听说老太爷还领大同总兵的头衔,战功赫赫呢。”
陈嬷嬷的奉承话,花如雪听得越发顺耳。
陆十媳妇灵机一动,乖觉地转移话题。
“现如今关河宁定,前不久战王也回京了呢,战王神威盖世,在边关打得那些外虏闻风丧胆,溃不成军,现今连寇虏的影儿都找不到一个。“
却不料花如雪并不以为然,只淡淡地摊开手,阴阳怪气地说:“谁能跟战王比?虽说年纪轻轻就功垂千秋,哼,可我要是换了他一样的出身,我也能让千军万马听令,我也能战功彪炳大杀四方。“
说完,眼睛仍朝陆十媳妇瞥过来。
横竖躲不过,陆十媳妇只得报出流水账,直说到最后两个跑腿的门房小厮,紧接着顿了顿,像嗅到肉骨头的狗,神情都变了变:“那十八人总共花了,五千九百两。”
“不可能!”就算有心理准备,花如雪都不觉骇然地扭过身来。
要死啊!
都接近六千两了,她一辈子嫁个女儿都花不了那么多银子。
四房竟然只用来买下人?
“哼,这两个败家女。”花如雪脸上黑气凝聚,激动得想立刻赶去四房斥骂一通。
以后那都是她的银子啊!
十两银子的丫头,她都能买六百个了,可四房那两个小兔崽子居然挑最好的买。
还真是金贵娇气啊!
花如雪呼吸又粗了,眼睛狠狠地眯了又眯。
陆十媳妇缩了缩脑袋,她刚听说的时候脚都软了,靠着墙才站稳,四房的银子也太多了吧。
她还以为大太太能不慌,结果,也没比自己强多少!
此时陈嬷嬷脚尖向外挪去,大太太明明气得快要发病了,却仍强挺着骄傲,接下来还能有好事?
“陈嬷嬷。”
陈嬷嬷后背一凉。
“最近我屋里的线配色不足,你一会儿出去买一些吧,各种颜色都挑些,别挨到过年都断了颜色。”
“是。”
陈嬷嬷屏息应下,才要走,不料——
“再有,再带几沓澄心堂的纸。”花如雪高高在上的声音传来。
“晓得了。”
陈嬷嬷赶紧应下,嘴上恭敬,心下叹气。
要将丝线颜色配足,至少要跑四五家绒线店,这四五家店散落在不同的街道上,若不巧缺货,还不知配得齐配不齐?
若配不齐?
那就还得再跑一趟!
更糟心的是澄心堂与绒线店,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
这哪是采买东西,分明是折腾她呢。
“嗐,”陈嬷嬷掀起帘子走到外头廊下,看着院中飘飘扬扬地落下雪花,冷风飕飕灌进脖子,她头一低,就看到手指上龟裂的伤口。
最近大太太总让她洗东西,这寒天水冰,把手洗得粗糙不堪,指尖都开裂了。
碰一碰就疼!
……
四房这里训完话便散了,小小的院子添了人,一片闹融融的景象,生机勃勃。
非晚正抱着小手炉和大英媳妇说话呢,谁知有花如雪的丫鬟过来传话,一进屋就阴阳怪气地:“哟,七姑娘这不是好好地吗,怎么又告病假,过去给老太太请个安就这么难吗?”
非晚立刻懂了,花如雪要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