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到我这儿的时候不对,落水有什么好,不如改个字。”
碧玉登时目中流露一丝慌乱。
非晚眸色微冷,白皙的指尖拂过热溶溶的氤氲水面,碧玉屏息凝神。
“就叫碧莲吧。”
“是,”
碧玉脸色一僵,很快却露出柔顺的微笑,“叮”地撂下火钳,洗净了手过来替她绞头发。
“你不满意?”
“不敢,不瞒姑娘,碧莲是我的本名。”她步子顿了顿,笑容勉强。
“这么巧?”
“大太太说叫着别扭,才改的,不想姑娘今儿竟又给改回来了。”碧莲目光黯淡,比起对本名的感情,似乎更看重大伯母的恩典。
可惜这层恩典现在被打回了原形。
“碧莲,你刚来,可能不晓得我身边的规矩,你先跟着红叶姐姐学一段时间。”
非晚扶着红叶出浴,洗去了满身疲惫,心情似乎不错。
“是,七姑娘。”
“还有,今儿大姐姐怎么没来?”
碧莲寻思道:“这个我不晓得。”
“听陈嬷嬷说,大姐姐嫁的极好,而且婆家离娘家又近,只隔着两条街,日常都要来府中坐坐的,陪伴大伯母闲话家常。”
“正是呢,我们大姑奶奶极孝顺,就是老太太这里,也是四时水果吃食,衣裳布帛孝敬不断,府里头哪个不称道。”
提起西凉姝,碧莲话就多了起来。
非晚冷冷地瞥了眼碧莲,看来她一无所知。
于是低头咳嗽了两声,红叶连忙放下粉盒:“姑娘,夜了早些歇息,这些日子可累坏了。”
“罢了,再说吧。”非晚点点头,便撂下话题,由红叶扶着上床睡去。
碧莲行过礼,知趣地退下。
红叶给非晚拽了拽被角,悄悄地问:“姑娘,难道那个碧莲也有什么不妥?”
“你也瞧出来了?”
“我瞧姑娘看她的眼神,很有些提防。那为何姑娘不将她也退回去呢?”
非晚瞳孔一缩,如置身月射寒江的冰雪之中。
前世花如雪将这个碧玉塞到姐姐身边,后来又作为陪嫁丫鬟之一,可碧玉人如其名,姐姐在婆家形势艰难,碧玉非但不尽忠侍候,反而趁人之危爬了那混账姐夫的床。
若只是这样,非晚今儿也不会将她留下。
非晚深深地呼吸。
那也是个该死的!
碧玉甘做姐姐婆家人手中的刀,最后把姐姐给害了。若不是另一名陪嫁丫头偷偷告诉自己真相,她至死都不会怀疑到花如雪头上,更不会明白自家的悲剧一直都在别人的谋算之中。
“暂且留着她,还有用。”
这个碧玉,事事天衣无缝,深得姐姐的喜爱与倚重,可背地里却小动作不断,经常把四房的消息透露给大太太。
可巧,这一世她有很多消息,需要借助碧玉——往后又叫碧莲了——向花如雪传递,就比如刚才的话,相信明早就会吹到花如雪耳朵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