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狭小的船舱里安静了下来,沉默的空气之中,有什么压着的东西将要爆发。
“原来是贼喊捉贼?她敢对你下黑手,我非杖毙了她不可。”
非晚忙下榻,追上前将她拦住,西凉娴方才有多相信陈嬷嬷,现在就有多气,她能理解。
“姐姐,别嚷出来,陈嬷嬷狗急跳墙,她那么胖。”
“我还怕了她了?依我朝律例,以下犯上死有余辜。一个奴婢胆敢谋害官眷?来啊!一纸诉状告去官府,我非让她把牢底坐穿不可。”
西凉娴气得脸蛋通红,目光赤亮。
“可我们没有证据。”
“要什么证据,送去官府直接受刑,打个稀烂,她能熬得住不招?”
非晚“噗嗤”笑了,继而眼眶酸胀。
在扬州的那些年,娇养深闺众星拱月,姐姐从来没有见识过人心险恶,心事皆在脸上。
但这样也容易打草惊蛇。
非晚神色旋即凝重下来,若是她们稍有不忿或者恨意,以大伯母浑身的心眼,只怕她还来不及报仇,就会立即招致灾难性的后果。
她不能把真相一股脑儿全说出来!
非晚用冰凉的小手紧紧地拽着西凉娴,使劲摇了摇:“陈嬷嬷总归是大伯母的心腹,我们总要顾忌些大伯母。”
“难道我们连一个害人的婆子都收拾不了了吗?”西凉娴怔了怔,满面悲愤,呼吸短促。
“怎么不能?现在是她在明处,我们在暗处。”非晚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含着不符合年龄的冷冽,深邃地望向那扇紧闭的舱门。
“姐姐,有件事你要老实告诉我,爹娘究竟留给我们多少家产?”
西凉娴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小晚,娘担心你还小,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我知道,你快说。”非晚急得拉住西凉娴袖子,她一直不晓得西凉娴手中到底握有多少银子。
“你需得发誓,万万不可说出去,娘千叮万嘱,说出去了,有人要害我们的。”
见西凉娴忽然一脸肃容,不苟言笑的样子,非晚面色白了白,身子不禁微微打颤,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由一把抓住西凉娴的手,却发觉她手心正出热汗。
“很多吗?”
西凉娴见左右无人,这才神秘地凑近非晚耳边:“二百万两银子。”
二百万?
如同一道闷雷在头顶重重轰鸣开来,非晚惊骇地瞪大双眼。
不对!怎么竟然有这么多?
“娘说我们姊妹俩一人一半,不过你放心,我会多分给你二十万两做嫁妆的。”西凉娴这才露出一丝骄傲的笑容。
“姐呀,你好傻。”
非晚心中又酸又痛,倏然垂下脸,泪水如线,扑簌簌滴落在素白的衣衫上,洇出一圈圈深色的痕迹。
前世西凉娴上花轿时,只身仅带着五千两银子的嫁妆,可却仍给她留下了五万两银子做陪嫁。
二百万巨额的家产被全部骗光,五年之中,大伯母一次又一次以她的名义找西凉娴要银子,再后来又用她要退婚胁迫,西凉娴又赔上一大笔银子。
难怪大伯母将她沉塘的时候,那样轻蔑地扔过来一句:“比你姐姐稍微聪明一点,可惜有何用?不如早些下去和那个草包团聚罢!”
非晚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任由西凉娴替她一遍一遍抹着泪水。
“小晚,你别哭啊,我答应母亲要照顾好你。”
非晚唯有点头。
眼下形势比人强。
但,大伯母能算到她重活一次?
“还有五日,就该到京城了。”
“我们就要到家了,离开都七年了。”
非晚泪目地瞅着西凉娴那满脸期待的神情,这一世,定要保护好姐姐、还有爹娘留下的庞大家产。
我身不死,血犹未冷。
非晚将银牙咯吱一咬,既然回来了,那就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又跳入脑海:“姐,那么多银子,你应该不会都随身带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