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墨染松了一口气,他本来就没有去背“弑君”罪名的爱好,能和平解决再好不过——虽然事已至此,已经算不上完全和平了。
指尖如刀,慢慢切入幽篁的胸口,埋着心脏的地方有银白的光辉笼罩住了他空虚的心口。司墨染握住光芒笼罩的心脏,微一用力,便扯出了他的胸腔。
幽篁瞬间失去了力量,慢慢顺着石壁滑到,俊美的脸上尚且残留着不敢与愤恨的余烬。
然而,就在他取了心脏,转身准备离开之际,身后的塔墙霍然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利箭如雨飞射而来,他抽出短剑去挡,已经来不及。箭雨穿骨而过,他只感到剧痛瞬间蔓延,将他拖入了血泊之中。
血泊慢慢聚拢而来,钻入他的七窍,模糊了他的五感。然后他还是在朦胧视线里看到了浓烟里现出的人形——护城军!
没想到幽篁早已料到这样的局面,竟派了这么多的护城军秘密前来。他被射成马蜂窝还真是不可避免的现实。但是——若是死在这里,心脏便到不了七弦的手中了吧,救不了她,他这次的行动便功亏一篑了。
司墨染捂住口鼻,剧烈的咳嗽着,血流的太多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这样的身体状况,想要突破这三百皇军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真是不甘心哪,这么无用的自己还真是第一次觉察到,所谓“帝都第一玉面公子”的名号到底有什么用处呢?
司墨染想了很多,护城军近在眼前,他再不起来,怕是要被铁蹄踏碎。
司墨染低低笑了一声,握住心脏的手指紧紧蜷缩着,另一手撑住地面,缓缓弓起了身子。手肘、膝盖,一点一点的,她终于完全站了起来。他拔出身后背着的长剑切下一块衣角,包起心脏放在衣襟里。双手握剑摇摇晃晃的摆好了架势:“绝对不会输给你们的!”
皇族先人埋葬的祭天塔披上了血色的外衣,悲鸣与呼嚎盘旋在塔顶山空,震得云层都在颤抖。白狮在云层上急速奔跑着,倾盆大雨如泪洒下,打湿了它的毛发,减缓了它的速度。
司墨染杀得眼红,一个接一个的士兵倒下,尸体堆成小山,垒在脚下。敌人越来越少,然而他的身上也再无一片完好的皮肤——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刀光剑影。杀气和血液将祭天塔拖入了炎火地狱。有不明的鬼火在燃烧着,火势渐旺,犹如燎原。
云端上的“折疏”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行动。他一介书生能杀人到这个地步,对“她”不存有戒心也是不可能。但是,杀到这个地步,他的戒心要也无用。
明明失去了感觉——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手中的剑,但是,杀戮依然在继续,不断迎上来的敌人和逐个倒下的尸体。
何时会停止?这场杀戮何时会停止?
待到三百人全部死在他的剑下,还是他死在他们的武器中?
原来,这就是她的世界啊。终于触到了——